议事完毕,宇文士及自李治的营房出来,没有回去自己住处,而是拐个弯去到紧靠着城关高墙的一处营地,门前的兵卒见他到来也不入内通禀,而是直接将其引入居中的一座营房之内……
营房内光线有些昏暗,一股浓郁的药味充斥其间,令宇文士及略微蹙了一下眉毛。
不过待见到床榻上一人坐起,便瞬即恢复神色,面容浅笑,上前两步关切问道:“行恭身子可好了一些?”
床榻之人正是丘行恭。
见宇文士及到来,亲切问候,他忙从床榻上起身,欲下地见礼,却被宇文士及上前所阻,语气略带埋怨:“咱们关陇一脉同气连枝,自是家人一般,现在你染病在床,又何须顾忌那些虚礼?快快躺好,养好了身子,自有效力晋王殿下之时,到时候晋王大事即成,丘家恢复荣光指日可待。”
“多谢郢国公体谅……”
丘行恭苦笑一声,虽未行礼,到底起身下地靠着床沿坐了,又长长叹息一声,难言惆怅沮丧:“本欲率领麾下二郎辅左晋王成就大业,奈何这副身子骨已经不大中用,非但毫无建树,反倒成了拖累……着实惭愧。”
宇文士及都不知说什么话来安慰为好。
自丘行恭最宠爱、看重的爱子丘神绩暴毙,原本门庭显赫的丘家就好似陷入了一个霉运缠绕的漩涡,不仅其余子嗣相继死去,就连右武候大将军的官职都被李二陛下免除,若非看在其父丘和当年的功绩,怕是连天水郡公的爵位都会被褫夺……
直至今日,早已门庭败落,不复当初。
而这个当年勇敢绝伦、可食人心肝的勐将,也病疾缠身,威武雄壮的身躯如今只剩下皮包着骨头,脸颊深陷、颧骨突出,面色清白、双目赤红,望之犹如厉鬼……
令人唏嘘。
宇文士及坐在床榻一侧的凳子上,略微沉吟,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问道:“当下局势不利,刚刚传回消息,水师已经攻陷板渚,打通进入黄河的水闸,郑仁泰被击败,身负重伤,率领残部退守荥阳城,水师随时可进入黄河朔流而上,直抵潼关。”
亲兵奉上香茗之后,丘行恭挥手将其斥退,请宇文士及饮茶,自己也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慨然道:“纵然兵败,左右也不过一死而已,在下早已抱定必死之志,只要尚存一丝复仇之希望,宁愿粉身碎骨,亦要战至最后一口气!”
丘家之所以门庭败落,自己之所以子嗣尽绝,起因皆在房俊。
若非丘神绩被房俊狙杀惨死,自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