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有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太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熟读汉史的金法敏自诩深明大义,赴死之心极为坚定。
但在此之前,他要前来获得金德曼的许可,以便于在他死后能够充分利用这样一个契机,为金氏王族获取更多的利益。
金德曼静静的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外甥,眸光微微波动,这样一个金氏王族最后的杰出子弟即将抱定死志,愿意以一死来完成新罗的复仇与复兴,她岂能当真无动于衷?
半晌,她轻叹一声,曼声道:“你所谓的重现金氏王族先祖之辉煌……难免有些自以为是了,金氏王族的确曾经执掌新罗,可哪里有什么辉煌荣耀呢?与煌煌汉家王朝相比,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奴役百姓如牲畜的野蛮人,不曾有过灿烂的文明,不曾有过强盛的国度……纵然复国,也不过是汉人的附庸,既要面临汉人的打压,还要承受百济人、高句丽人、倭人的迫害……就让新罗消失在史书之上,我们一起融入大唐,世世代代做一个汉人有何不可?”
身为王族子弟,金法敏在乎的是自己的权势、荣誉;而作为新罗女王,金德曼看见的却是最尔小国在夹缝当中求存的心酸与凄惨。新罗人一代又一代的抵御着百济、高句丽的侵略与屠杀,不可计数的子民惨死在战场之上、倒毙在饥荒之中,长此以往,终将灭族。
原本,大唐举国东征讨伐高句丽对于新罗是一个机会,只要依附于大唐、联手这个当世最强大的国家覆灭高句丽、百济,那么新罗极有可能顺势成为半岛的主宰,只等将来大唐国力衰弱,新罗便可取而代之,统一半岛。
但房俊的水师却狠狠的掐住了新罗的脖子,将新罗人所有的谋算都彻底扼杀。
事已至此,再多的野心也换不回复国的希望,只能将金氏王族最后的血脉彻底葬送在唐人的屠刀之下……
不知何时,金法敏已经泪流满面,他抬起练,哭泣着看着面前这个让他敬爱甘愿舍弃性命的女人,悲呼道:“难道陛下已经臣服在唐人的淫威之下,甘愿做一个任人凌辱的玩具,而忘记了自己身体里金氏王族的血脉吗?”
金胜曼默然不语。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金法敏擦干眼泪,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不发一言,起身离去。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身后的曲径,微风吹拂荷叶沙沙作响,金德曼目光凝滞,忽而伸出手自栏杆上探出去,将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掐断,摘下。
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被纤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