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相对沉默,家族穷途末路的悲伤在空气中凝聚,在大国夹缝之中连苟延残喘都会被碾为齑粉的命运让人牙根嚼碎、目眦欲裂,却也无可奈何。
“砰!”赞悉若狠狠锤了一下面前茶几,红着眼睛道:“什么泱泱大国、礼仪之邦,都是一群豺狼虎豹,吃了肉连骨头都得嚼碎,与逻些城那些背信弃义之禽兽何异?恨不能手刃之扒皮抽筋!”
禄东赞蹙眉,喝叱道:“发怒是最无能的表现,有这样的精力不如多想想如何规避凶险,虽然现在吐蕃与大唐都想要咱们死绝,却也并非没有回天之术。”
赞悉若知道父亲足智多谋、智计百出,忙问:“计将安出?”
禄东赞摇摇头:“计策肯定是没有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毫无用处,唯一可以利用的是局势。”
赞悉若不懂。
禄东赞简单解释一下:“如果我们与吐蕃只能留下一个,你觉得大唐会留下谁?”
“那自然是我们,我们的要依附大唐而生,实力远远不如逻些城,我们没威胁。”
“如果面临奉行国策与灭国之功的选择,唐军会选哪一个?”
赞悉若道:“那必然是灭国之功!大唐的目的只不过是看着我们与逻些城两败俱伤、重新恢复地区稳定而已,可如果有覆灭吐蕃的机会,哪一个将军会放过呢?”
禄东赞目露凶光,狠狠道:“所以咱们要稳住,一些听从唐人指挥,但是在关键时候,咱们要把唐人拉进这滩浑水里,别想站在岸边指手画脚、独善其身!”
*****
八月的长安就好似一个硕大无朋的火炉,纵横绵密的关中八水浩浩荡荡却未能带走多少酷热,朱雀大街两侧的树木蔫哒哒无精打采,庭院里花树上的知了都懒洋洋有气无力。
巨大的冰鉴放在窗户下,一阵阵凉风吹入屋中,与外间的酷热恍如隔世。
高阳公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抚了抚鬓角,勉强打着精神用毛笔在礼单上写写画画,一旁的房俊则捧着一份库房清单,时不时的给出一些建议。
喝了杯茶水,房俊烦躁的将清单丢在桌案上,向后仰躺在椅背,有些不耐烦道:“不过是寻常送礼而已,何必这般仔细认真?再说长安距离新罗万里之遥,舟车相继、颠簸迢迢,那些瓷器玻璃不知损坏几成,要不干脆我让水师那边从库房之中挑选一些珍稀之物给李恪送去行不行?”
高阳公主柳眉蹙起,有些不悦:“送礼这种事最重要是心意,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