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本不想大办丧事,可是这几夜她却常常梦见陆老太爷死前的模样。
陆老太爷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的背后,喊出了“鬼”,模样甚是渗人,陆老太太惊醒之后,慌叫着下人点灯。
她总感觉陆老太爷就站在她头顶上那片黑暗里,冷冷地瞧着她。
这样折腾了几次,陆老太太再也忍不住,托人请了几个大和尚在灵堂念起了经文。照大和尚所说,念经超度要七七四十九天。
陆老太太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安抚陆老太爷的鬼魂。
陆家就这样又闹起来。
闵子臣将这些事讲给闵夫人和闵江宸听:“可怜了陆瑛,又要安排陆老太爷的丧事,还要劝说他祖母不要大动干戈。”本来就是个丑事,再闹起来可怎么得了。
闵夫人皱起眉头:“怎么不将棺木拉回镇江安葬。”
闵子臣只是叹气:“因为天寒地冻的路程太远,陆老太太身子也不好,不能再折腾了,所以陆瑛知道名声会不好,也只能一切以他祖母为重,毕竟陆瑛就这一个亲人了。”
闵子臣想想陆瑛那苍白的脸,单薄的身体,跟他说话的时候只能靠着引枕的模样,就觉得难过。
从前陆瑛可是意气风发,目光清亮,现在整个人都是落魄的样子,难道从此之后就要明珠蒙尘?
闵夫人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这……本来和他也没关系。”坐在旁边的闵江宸忍不住小声说出口,难道不是这样吗?陆老太爷、陆文顕,他们做的一切都跟陆瑛无关。
镇江打仗的时候陆瑛没有跟着家人一起搬迁去杭州,太原起了战事,陆瑛又带着子臣去太原帮忙,然后到京城应试,陆瑛一直都在争取,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这般,他做错了什么?
闵夫人不由地看向女儿,阿宸最近很少说话,每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女红,她还以为这样下去,陆瑛的事就会从阿宸心里抹去,可是今日看来,阿宸眉宇中的郁色反而更重了。
闵夫人心里一沉,看向闵子臣:“好了,说他们做什么?陆家咎由自取,走到今天的地步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陆瑛的品行也不见得就好到哪里去。”
闵子臣想要跟母亲辩驳,话还没说出口。
闵江宸却突然站起身,垂着眼睛,表情有些僵硬,向闵夫人行了礼就道:“没什么事,我就回屋子里了。”
也不等闵夫人说话,闵江宸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