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若是能够活下来,将来也会被论功行赏。”
副将立即道:“我们追随的是陆大人,除非陆大人决定投靠庆王,否则我们……不会这样做,相州城的将士都愿意与陆大人共进退,相州我们守了这么久,既然庆王已经来了,我们不如就连夜出城向西去,与大齐接壤的吐蕃说不得会接纳我们。”
副将说的这些,陆瑛早就已经思量过,打了胜仗离开,为自己壮了声势也能得到许多支持,就像裴杞堂藏在江南那么久,朝廷始终捉不到他,那都是因为百姓们为他遮掩,有了民心才能有接下来的事。没有齐蔚,他也能设法偏居一隅。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他却愈发觉得没有意义,心不静哪里都不得安身,这些年的奔波和挣扎,已经让他觉得疲累。
嘈杂的声音突然又传来。
“陆大人,”城门守将让人来禀告,“金人又攻城了。”
陆瑛微微一笑,他猜的没错,裴杞堂来了,金人这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抬我去城楼。”陆瑛吩咐。
只有看清楚金人进攻的情势,才能知道要如何抵抗,撑过这一次,相州城就真的平安了。
金人如同疯了的野兽,拼命地挣扎,连续的攻城让相州耗尽了所有,随时随地都可以轰然倒塌。
这一夜仿佛格外的漫长。
大家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日的朝阳。
“坚持……朝廷的兵马明日就会赶到,那时候我们就赢了。”
陆瑛捂着伤腿,伤口处还有鲜血一点点地渗出来,滴落在地上,鲜血带走了他的温度,让他觉得冷风刺骨。
就像小时候被罚跪在堂屋里,寒冷顺着他的腿一点点地向上爬,他疼得难过,忍不住哭出声,得到的却是婆子的打骂。
他只是个庶子,从小就要懂得顺从嫡母,不要有半点的反抗之心,静静地等待高宅深院将他吞噬。
姨娘说,别哭,别说话,不要挣扎,这样就好,很快就会好。
所以他闭上嘴,沉下眼睛,让人永远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从此之后没有人看透他的心,没人知道陆瑛到底是个什么人。
他亲手捂死了父亲,揭发了刘景臣,害死赵廖,骗过金人,他一个任人折辱的庶子,终于开始一点点掌握了权利,左右皇帝,控制太子……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快乐。
他内心深处,仍旧无助地跪在黑暗之中,从不曾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