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面的屏风横着移向了一旁,莫笑雪一身蜀宫裙剪裁合体,绣纹精美,裸露在外的脖颈如蝤蛴一般细腻洁白,杏仁一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笑意,森寒入骨。
那一抹红唇,妖冶如魑魅无异,唇角勾勒的点点弧度看似亲和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毕竟,无论孟婆笑得多和善,也不会有人在奈何桥上感到如沐春风。
更何况此刻在杜含珊面前的,是和那个已经死去的嫡姐至少八成相似的脸孔。
尤其那一身的蜀宫裙,在眼前人身上穿出的气质和杜含瑶如出一辙,别无二致。
突来的变故让杜含珊反应不及,猛然一跌,坐在了地上,那双惊恐万分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眼前的少女,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是谁?!”
莫笑雪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自己的云鬓,有意的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凤栖镯,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惶恐的杜含珊道:“珊儿,你现在是连我这个长姊都不认了吗?也对,你心中若还记得我是你的长姊,又怎么会勾结延浩涆害死陛下和哀家,甚至连年幼的梦儿都不肯放过。”
“我没有!你胡说——你胡说!”
杜含珊从小被庶出二字压得抬不起头来,无论杜含瑶对她多好,她总归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矮一截,不主不仆的抬不起头来。
这份自卑滋养了她扭曲的怨恨,但同时的,从骨子里她却也惧怕着这个长姊。
一个嫡字,便生生压死她一辈子。
以至于延浩涆当年逼宫成功,杜含瑶死去的当天,她整个人几欲癫狂。
报复的kuai感仿佛是打开了困兽的囚笼,让她心里住的那只魍魉冲破了最后的禁锢肆虐人间。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莫明的惶惶难安,她总觉得杜含瑶没有死,会在某时某刻冷不防的出现在她面前,用嫡女的高傲藐视着她,然后将她打回原型,再度变成杜府中半奴半主的二小姐。
无论怎么努力,永远都超越不了嫡姐的庶出女儿。
这个梦靥纠缠了她许多年,直到后来遇到了栎樗道人。
栎樗道人教她拿一件杜含瑶生前贴身佩戴的东西来做法,将杜含瑶的魂魄拘于此物之中,如此,她便连投胎都做不到,永远只能是一个寄居在器物中的亡魂而已。
她当时拿给栎樗道人的东西,就是此刻戴在少女手腕上的凤栖镯。
八成的容貌,九成的神态,加上相同的器物再配上这阴森的氛围,杜含珊毫不怀疑自己撞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