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子蹦蹦跳跳去了,余舒静下心来又写了小半个时辰的字,搁笔伸了个懒腰,叫了一声外面,无人答应,想是都出去看热闹了,她们难得欢脱一回,余舒倒是不生气,兀自将茶壶放在炉子上烫热。
不多时,一早去了东院儿的芸豆便抱着一只托盘回来,进门见到没个人伺候,余舒居然自己在烫茶喝,连忙放了东西,上前接手,嘴里不轻不重地念叨:“这群丫头片子,准是跑去玩雪了,等人回来奴婢再收拾她们。”
芸豆这些日子以来越发地稳重了,本来不如鑫儿妥帖不如林儿机灵的她,如今却将北大厢一群丫鬟管的服服帖帖,稳稳占着余舒跟前头号大丫鬟的位子。
“让她们玩去吧,多年未见这么大的雪了,”余舒指着她刚才放下的托盘,问道:“那是什么?”
芸豆给她沏了茶,回过头来将托盘上拿过来,放到她面前,“姑娘忘了,今儿初七是人庆节,女儿家要戴花盛,两位夫人都给您备了。”
说着,便分别取了赵慧和翠姨娘送来的花盛给她瞧,一支是用永春苑里四季常开的鲜花巧扎成的花冠,一支是用真金白银玉叶子打造的花簪。
余舒此时松松散散拢着一团发髻在脑后,芸豆试着将两支华盛分别往她头上比了比,笑道:“姑娘皮肤雪白,戴上哪个都好看,两位夫人都是用心了呢,奴婢给您梳梳头换上吧?”
余舒神情却有些恍惚,接过了她手里的那一顶精致小巧的花冠,垂眸道:“等会儿吧,你去前头看看,他们冰灯雕得怎么样。”
芸豆答应着去了,留下她对着那两支花盛发了一会儿呆,缓缓起身,走到西墙一行书架底下,打开了角落里一只抽屉,取了一只白玉匣子出来。
抽开玉匣,便见匣底静躺着一簇焦黄的干花,枯萎的不成样子,她手指轻触花瓣,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它们最初可爱的模样,
这是两年前人庆节,薛睿亲手为她戴上的花盛,那会儿尚且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默默悄悄地将她放在心上,然而一举一动却早已泄露了心思。
这花儿,名叫结香,又唤“梦冬花”,先有花才有叶,恰似他之于她。而结香花又有药用,可以明目。想必他那时便在暗暗地提醒她,擦亮了眼睛瞧一瞧他吧。
“呵,”余舒低笑出声,眉目化开一滩柔情,捧着玉匣子里的结香花,一瞬间思念盈满心头,眼角竟酸涩起来。
女人终究是女人,哪怕坐拥荣华富贵,如日中天之时,终究盼着心底那个知冷知热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