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起课来,对林延潮而言,就有点掌上观纹的意思了,果真一夜的辛苦没有白费。昨日是完全不懂的摸虾,今天林燎讲孟子经义的第一篇的《梁惠王下》来,理解得就更深了。当然还是有不懂的地方,林延潮也是笔上不停,边听边记讲义。 林延潮的日子,就如此在忙碌和紧张中过着,他也没有留意其他,只是专注于读书之事。下面的几日来,林延潮每天都是读到外舍最后一人才离开书屋,不过也没有第一日那般学到凌晨两点。 这一天林延潮提早一些回到号舍,正值今日轮到他扫洒。 林延潮拿起扫帚,正要扫地,余子游等人倒是热情地招呼起他来。 余子游道:“林兄,你听说了吗?这一次书院新收你们三个弟子中,有个弟子格外出色,山长有意直接栽培他入内舍?” 林延潮偷眼看了下叶向高,心道要有神童,也肯定是此人。 虽然林延潮对叶向高的中进士前的履历记不太清楚,但明朝官场有一条铁律,他是记得的,那就是非进士不进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逆推过去,叶向高后来成为首辅,之前肯定是翰林。大明朝要入翰林院,要么是进士中的三鼎甲,要么就是庶吉士出身。 能入翰林院的,这不是一县一府一省,而是举国一时之选的人才! 不过一开学就受到太多人关注就不好的,何况书院又采取三舍升补法这样制度,所谓神童肯定是成为众矢之的,遭来弟子们嫉妒的。 林延潮开口替叶向高解围道:“诸位想多了,就算之前我们几人也有点薄名,但书院里藏龙卧虎,我等还需向诸位前辈学习。” 听林延潮这么说,余子游脸上浮出玩味笑意,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早看穿了一切。 “有何不妥吗?” 余子游对左右同窗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延潮兄这等虚怀若谷,实乃令我等愧疚。” 余子游这么说后,一旁的弟子也是点点头来道:“说得是。” 于轻舟道:“延潮兄,你也不必掖着藏着,我们都知道了,你是督学老爷赏识的弟子,山长要栽培的神童一定是你,我们以后都还要向你请教才是。” 黄碧友亦是附和道:“延潮兄,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嫉贤妒能的。” 林延潮不知自己是胡提学门生的消息如何泄露出去,但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在这学霸满地走,神童多如狗的书院,自己眼下这水平被称为学霸,那不是笑话。 林延潮当下解释道:“各位同寝,这是误会!” 众人停了下来,余子游怀疑地问道:“莫非我们搞错了,难道延潮兄不是大宗师的门生?” 大家的目光唰唰地看向林延潮。 林延潮道:“我侥幸为大宗师收为门生,但情况不是大家想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