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府倾银铺的生意,以及长乐陈家,以及林延潮岳丈家的照拂下,就算没什么才干的人,也可将倾银铺经营得好,何况三叔又那么扎实肯干,三婶在生意上也颇有才能,起到了贤内助的作用。
林延潮道:“幸好有三叔三婶,我在外为官,家里一切生意都多亏了你们打点。”
三叔听了笑着搓着手道:“哪里,哪里,要不是你状元的名头,也不会有这么多官商百姓卖我们林记的面子。”
林延潮闻言点了点头,三叔还是非常知分寸的。
“大掌柜,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的,何时到得门前,这莫非是有贵客吗?”一人从柜里走了出来,殷勤地向林延潮与三叔打招呼。
三叔没好气地道:“这没你的事,不用来此巴结,你还不回柜上,要你这样还要多少年才能升为大伙计。”
“是,是。”对方唯唯诺诺。
林延潮转过头与对方打了照面后,却是一愣。
“文才兄?”
那人见了也是一愣,然后大惊失色道:“这不是宗……”
林延潮见对方认出自己来了,不由点点头,心道没错,对方正是自己在濂江书院时的同窗陈文才。
当年自己与陈文才,叶向高一并同入书院求学,后来陈文才也是投身科举,但似乎一直困于棘闱,至于林延潮则是展翅高飞,双方不在一个层面上,自己再也没听闻过他的消息。
但见陈文才此刻已是没有当初书生意气,头戴瓜皮帽,一副市井商贾的模样,他竟是在三叔手下当一名伙计。
倒是林延潮见了他,想起当年同学时候之事,不由唏嘘。
林延潮正要开口,却见陈文才脸上露出了仓皇的表情来,向三叔道:“掌柜说得是,我还有一笔帐没有算,暂先告退了。”
“且慢!”林延潮开口道,“大家同窗一场,何必再见为路人。”
陈文才站定脚步,侧过头自嘲地笑了笑道:“余科举不第,连试不中,后又家道中落,实是愧见旧人,何况当初同学时,我与状元公交情非厚。”
林延潮闻言欲言又止,但想起当年同窗时,他与陈文才确实交情一般,陈文才还与余子游走得很近。
眼下这等场合相见,双方身份就是天壤之别,自己赶着去与对方相识,是一片好意呢?还是纯心羞辱?
林延潮也不再强求道:“文才,是我孟浪了,改日有暇再见面吧!”
陈文才点了点头,当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