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不答,而握住缰绳驻马在这纱帽胡同的张府门前,看着那乌头门,以及张府内那重重屋厦房瓦。 林延潮此举,张鲸,张宏都不明所以。 “爹,你真答允了?” 张府里,面对张敬修的询问张居正缓缓点头。 张敬修不可置信地呆坐在椅上。 “告诉府中内眷收拾细软,以免辞京之日时手忙脚乱。”张居正吩咐道。 张懋修不愿相信张居正之言,起身问道:“父亲,就算陛下听奸佞蛊惑,但慈圣太后素来看重爹爹,倚为干城,又怎么会答允。” 张敬修亦道:“祖母他年事已高,爹你又是并重,又如何经路途奔波?不如再迟个数月,爹你身子再将养好一些再上路。” 张居正叹道:“为父权倾天下,本朝历代为相者,无一人可及,加之推行新政,满朝上下树敌无数,就算此刻急流勇退,也是迟了,若再迟了恐真害了你们。” 说到这里,张家数子闻言都是垂泪。 “那爹为何托林延潮行此事?他政见素与我们不合,若是他不尽心怎么办,这不是反害了我们张家?”张懋修想起自己平日与林延潮不睦,担心地道。 张居正道:“此子胸怀匡扶天下之志,又恐我前车之鉴在前,故而他在天子面前替为父开脱,就是为自己将来自保。” 张嗣修怀疑道:“林延潮能胜任吗?” 张居正道:“若论揣摩圣意,几位讲官中,无人可及林宗海。” 紫禁城,中极殿上。 小皇帝坐在御座上看着张居正的乞骸归里疏。 待看到'早赐骸骨,生还乡里','臣不胜哀鸣恳切,战栗陨越之至'之句时,小皇帝想到张居正十年辅政,自己垂拱而受。每次御前日讲无论风雨,张居正都没有缺席,尽启沃之劳。 眼见张居正命不久矣,在奏章上言辞恳切的请求自己,乞骸骨归乡。 小皇帝忍不住在中极殿哭出声来。 张宏,张鲸,林延潮,王家屏等近臣好一阵劝,方才让小皇帝止住了泪。 小皇帝接过张鲸递来的巾帕,止住了泪,恢复了镇定之色。 左思右想了一番,小皇帝露出些许狐疑之色,向林延潮问道:“林卿家,张先生在府上与你是如何说?为何不将此奏章上奏,而是托你呈给朕。” 林延潮也有一脸疑虑地道:“陛下,这臣也没想明白啊。” “如何没想明白?”小皇帝不由气道。 林延潮道:“臣奉陛下之命前往张府,本欲劝张先生,但又念及之前慈圣太后懿旨,故左右为难,不之当说不当说,但却不料臣还未开口,元辅就将此疏交给了臣。” “臣当时大惊,问元辅为何?元辅却道,臣是陛下的帷幄近臣,蒙陛下信任,若以臣之言转述陛下,陛下定不会觉得矫饰。唯有如此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