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就是心慈手软。你不明正典刑也可以,那就假意释之,再派锦衣卫暗中杀了。你既要圣君之名,哀家可让潞王将挪用九十万两军费还给户部。但林延潮不可活,否则帝王之威何在?你如何坐稳这皇位?” 天子左思右想,想起与林延潮,想起他的自陈表,想起他宁矫旨,也要在张居正面前保下士子等种种之事。 天子最后抬起头道:“母后,若为了坐稳这皇位而杀忠臣,儿臣与当年杀岳武穆的宋高宗有何不同,儿臣宁可不要这君位,也不作这昏庸之君!” 太后闻言震怒道:“哀家,也不是秦桧!皇儿以为林延潮真是忠臣?哀家说了多少次,他此番上谏,背后必有人指使。皇儿怎可如此庸懦,真令哀家太失望。” 天子也起了性子,向太后道:“母后,林延潮或有人主使,但若是万一,万一林延潮真是忠臣呢?那么儿臣不就成了宋高宗?林延潮大胆妄为不假,但儿臣知道他与张居正素来不睦,绝非楚党。” 太后道:“素来不睦?那你错了,哀家这里有一封奏章,皇儿读过没有?” 天子见了,不由惊讶道:“这奏章,朕已是留中了,母后从何得来?” 太后道:“你不用管哀家从何得来,你看奏章所言,当初殿试,张居正本可保张懋修中状元,最后却为何不坚持?可见二人早已暗通曲款,这是其一。” “陛下大婚后,张居正上表假意辞相,当时群论汹汹,为何在府邸见了林延潮后,却又重新出山。可见林延潮当时劝说张居正出山,为己谋幸进之道,这是其二。” “林延潮的山长林垠,当初因封禁书院而死,这是张居正下的诏令,还有林延潮的业师林烃因不满张居正,愤而辞官。但林延潮仕官后,却没有与张居正划清界限,此乃尊师道?这是其三。” “当年内阁票拟泄密,林延潮为锦衣卫查之,最后却不了了之,疑似乃冯保授意,这是其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张居正欲致仕,为何他人不托,唯独托林延潮向陛下你请辞。可见张居正包藏祸心,欲林延潮承其政柄。林延潮若有朝一日入阁,行宰执之事,他日必为张居正第二。这是其五。” 天子早听张鲸禀告过,武清侯这几日一直在收罗林延潮的证据,意图致他于死地。 这奏章递至天子面前时,天子也是将信将疑,他之所以留中,是担心若让内阁就此拟旨,林延潮就完了。 天子不愿就此贸然下定结论,但太后不知如何竟神通广大地将这封奏章找了出来。 面对太后质询,天子一直默然不语。 太后叹了一句道:“若是皇儿你真不杀他,也要从重惩处,将他发配至边远烟瘴之地,遇赦不赦,生不能还乡。” 天子嘴角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