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季驯没有贸然下断语。他当年治河的时候,车驾所至,行数千里,与民役都在第一线,任何事都亲力亲为。现在贾鲁河疏通的如何,他也要亲眼所见。 他与十几个亲随,就沿着坝上走。 其余随行的众官员本来是装着随意看看的,见潘季驯走了立即跟随在后。 潘季驯没有叫他们跟来,除了臧惟一,龚大器,付知远等省里大员,其余人也不敢离得太近。 这一次河南遭灾,下面的州府隐瞒灾情,臧惟一,龚大器,付知远他们都知道。这是官场吏治多年积弊,非短短的时间可以消除。 但下面的州府如将灾情如实上奏潘季驯,潘季驯再上奏朝廷,万一天子震怒,他们搞不好是要被问责的。 现在潘季驯来到归德府视察。他们心想林延潮乃能臣,任归德府知府不过半年,但很有政绩。所以他们就指望林延潮给他们打一个翻身仗。 三人心思都很微妙,却不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就看潘季驯如何想的。 众官员陪同潘季驯到了淤地。 但见沿河的坝里,都种了庄稼。不少百姓都在地里耕种。 潘季驯站在田边负手看了一会,然后令人下到还未种上庄稼的淤地,抓了一把土给他。 潘季驯与几位官员一并看了问道:“你们以为这土怎么样?” 一名官员道:“好土啊,就如同平日吃的细面。” 潘季驯点点头,他身旁一名懂农稼的师爷,取了点土放在口里嚼了嚼道:“甚好,极为润腻。” 又一名官员道:“启禀制台,下官虽不甚懂农桑,但也知道如此的土不用如何浇水施肥,也能长出好的庄稼来,胜过沙土十倍。” 潘季驯命人招了几名老农过来。 潘季驯道:“我们几人不懂的庄稼,有几句话想请教几位老丈。” 几名老农连忙道:“老爷有什么话尽管问,草民等知无不言。” 潘季驯把土捏在手里问道:“你们管这土叫什么?” 几名老农看了一眼,然后禀道:“我们管这土叫花淤土,这样的田叫花淤田。” “哦,为何名之花淤?” 一名老农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 半天才有一名官员翻译成官话道:“这老农说,这要从放淤说起了,老百姓从河边放淤到这田里,淤土沉降不均,土少沙多色红,老百姓将之称为赤淤,而土多沙少,色杂的,老百姓将之称为花淤。一般而言近河口多赤淤,远河口多花淤。” “六月时引的河水,称为矾山水,容易成花淤田,至于其他月份的河水,就多沙少土了。花淤乃是上田,一般要比赤淤田贵一倍,而赤淤田又要比非淤田贵数倍。” 潘季驯点点头,但见龚大器笑着道:“宋史食货志有载,朝廷定田,随陂原平泽而定其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