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点点头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宗海不嫌弃到我家一叙。” 海瑞的家离不远义学衙门有段距离,是城北偏僻之处。 海瑞选在这里住家,不用说了,肯定是房租低廉的缘故。 林延潮见海瑞这么大把年纪,还要走路回家,于是提议用马车送他。但海瑞倔强不肯,林延潮只好陪着海瑞走一段路。 林延潮上门后但见海家十几口人,就这么挤在这三间屋子里,帷帐就是葛布制作的,家具也只是破烂的竹器。 二人就坐在院中的竹椅上,下人给海瑞,林延潮端茶。 茶是用大海碗装的,海碗瓷口上磕了几处,碗里都是碎茶末。 二人聊了一阵兴办义学的事。 然后林延潮即起身长长作揖道:“当年奉天门前若非部堂在圣前力保下官,下官今日还不知身在何地,今日能奉圣命回京述职,谢过海公的恩德。” 林延潮要拜,海瑞拦住林延潮。 海瑞肃然道:“宗海可是谢错人了。圣上虽年少,但英睿不在世庙之下,绝不会委屈你的。你要谢,当好好感谢圣恩才是。” 林延潮道:“海公……” 海瑞道:“其实你真无需谢我,一开始海某对你有偏见,你们闽地的官,多言过其实,譬如蔡京这样的奸臣,他就善于文饰心声。你的文章写的好,善于揣摩天子心意,又提倡于兴学,而全然不顾官场吏治一日一日败坏,皇亲国戚暴敛民财,你此举与蔡京有什么不同……” 蔡京任上主持过崇宁兴学,在全国地方设立学校。 但见海瑞严厉道:“……在如今这样江河日下的朝局,尔等不劝天子兴以雷霆手段,大刀阔斧,却缓之和风细雨,你这不是误国吗?你后来还差使海某做这事,为自己招揽名声。若非你最后上疏之事,海某当时不惜触怒天子,也要上书劾你。” 林延潮掩面心道,好险,他差点挂在自己推荐的海刚峰手里。 你是不是与推举你的人有仇,一定要对着干,当年的徐阶,还有我林延潮招你惹你了? 海瑞道:“后来老夫读了你那谏二事疏,写的甚好,当初我读此文时,文中才气纵横,虽说全不尽然是肺腑之言,但直指实弊,言人所不敢言,为人所不敢为。” 林延潮心底有气,面上却道:“海部堂,切莫下结论太早,下官也可能借上疏之事,买直沽名。” 海瑞失笑道:“减潞王大婚之费,为了老百姓挽回四百万两,以之赈济苏松,河南百万的灾民,如此的事就算海某被你骗了又如何?” “再说海某不是傻瓜,你文章有等视死如归之意,当初读此文时,海瑞亦不忍数度落……落泪。” 林延潮闻言有几分赧然,这时海瑞这却忍不住咳了起来。 林延潮见此连忙道:“海公身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