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放榜后。 王锡爵,林延潮等会试考官也是解宿回家。 林延潮坐马车回到家中,就见家人门生等一并站在门外迎候。 林延潮从人丛中一下找出一熟悉的身影。 还未说话,对方即从门檐下奔来,跪拜在车前颤声道:“不学弟子徐火勃叩见老师。” “怎么跪在泥水里,”林延潮责了他一句,将他扶起又问道,“什么时候到的?我不是叫你早些到京师?” 徐火勃哽咽答道:“弟子是老师锁院后三日才到,弟子愧对老师,去年秋闱没有取得举人身份,故而无颜面对老师。” 林延潮闻言摇头道:“功名什么时候考都不迟,功夫没有一日拉下就好。为师让你来我身边,也是要亲自教你读书谨身之法,却不是问你有无考上孝廉。” 徐火勃垂泪道:“弟子记住了。” 林延潮拍来拍他的肩膀,看向陶望龄,袁可立。 二人表情不一,袁可立满脸羞愧,而陶望龄却是不说话。 林浅浅见这一幕,立即上前道:“相公,你都这么久没回家了,什么话一会用饭时慢慢说。” 林延潮点点头。 当下众人进屋。 林延潮更衣后,但见三名弟子都侍立在堂。 林延潮坐下喝了一口茶,看向三人道:“我平日与你们交代,读书只在于明志,举业得不足喜,失不足忧。但是今日你们与我说说吧。” 袁可立上前道:“老师,是弟子制艺之道不精,令老师失望了。” 林延潮道:“四书第三道破题‘圣人之心无常心’,这篇文章是你破的吧?” 袁可立垂头道:“是弟子作的。” 林延潮呷了口茶道:“你的文章我一眼就认出,此卷在书经房备卷中,这一题你用了四句承题,不仅语意繁复,甚至坏了格式,尽管你在策问答得甚好,但这等失误后面如何也补不回来,故而是我亲自将你黜落了!” 袁可立听了掩面试泪,然后哽咽道:“谢老师锤醒弟子,弟子今后必痛下苦功。” 林延潮点点头道:“你是我的学生,故而我对你更加严厉,却不是怕落人口实,三年不长你若能夯实学问,功名覆手可得。” “是,老师。”袁可立大声道。 林延潮看向陶望龄道:“可立从学时日短,文章功底虽浅,尚入了荐卷。但是我遍索文章,却不见你的卷子,望龄,为何你的文章连荐卷都不入?” 陶望龄道:“回禀老师,因为弟子没写稿卷。” 陶望龄此言一出,徐火勃,袁可立二人都是骇然。 无论乡试,会试,每场考试考生都要将文章写在草稿上,最后誊正在考卷上。 最后受卷官收录考生卷子,要兼视草稿与考卷,若是有考卷,没有草稿,那么考生文章作得再好,也是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