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周而复始,今日之种种难处,并非今日才有,而是三代之时早已经历过。” “我们要取法于三代,不过为了亦步亦趋,那不是师古而泥古。我等学圣贤之道是取三代之法以借鉴,将古人治道用在今日,这才是真正的师古。” 徐贞明道:“这也不是不错,但较周起元,周如磐倒是逊了一筹。” 林延潮道:“我倒觉得不错,徐院长不可要求过苛啊!” 徐贞明闻言抚须大笑。 林延潮,徐贞明听了学生的辩论后,有时沉思,有时大笑,一旁自有人记录讲会上辩论的精要之言作为讲义,供众人观看。 又有一人道:“儒家有儒家所长,法家有法家所长,用儒用法当鉴其时也……” 讲会到一半,众人差不多要吃午饭时,突然一人起身弱弱地道:“吾恳请以精一之功试论之。” 听到这里,满堂皆是安静。 林延潮闻言看去却正是附课生里的曹学佺。 对于曹学佺这样的吊车尾,众人听说他要起身辩论时都是莞尔,心想你能够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徐贞明也是在心底嘀咕,曹学佺之前一直是闷葫芦一句话也不说,怎么突然之际就开窍了,还要以精一之功来讨论。 这如何解题呢? 徐贞明向林延潮道:“这可是难了吧。” 林延潮笑道:“既是讲会,不妨让他试一试,反正不耽误功夫。” 得到林延潮的鼓励,当即曹学佺道:“其实儒法之道相左甚多,用法家则国强民弱,用儒家则易民强国弱。” “易经有云一阴一阳唯之道,法以军功立国,灭六国后,可强其国而富其民,是为强国强民。儒家藏富于民,然后民富国弱,一旦国家为外夷所侵,百姓涂炭,如此国弱民也弱,宋朝之亡即为殷鉴。” 众人听了纷纷议论,这是支持法家了? 曹学佺听了众人议论,当即连忙道:“我并非支持法家,也并非支持儒家,只是以山长的精一之功而论。” “昔尧之告舜,曰:“允执厥中。到了舜命禹,又加以“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之三言。” “故而要学精一之功,不可不知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而这危微之说,惟有君子方能知之。” 林延潮听到这里,眼睛一亮。 而对曹学佺抱有怀疑的徐贞明也是露出了刮目相看的神色。 曹学佺正要继续说,却见林延潮起身了,众弟子们见林延潮起身,都是一并离席行礼道:“山长!” 书院之中向来是师道尊严。 林延潮是山长,在学生中威望极重,见他突然下场难道是要亲自与曹学佺辩难嘛? 但见林延潮笑了笑对曹学佺道:“不必……不必紧张。” 曹学佺当然是一脸窘迫,见此向林延潮道:“是,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