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锡爵滞乡不归时。 在申时行的书房里。 见申时行提及袁可立的事,林延潮却是一时不好说,这是个不好答的问题。 一面是知遇之恩。 一面则是天下人,以及学生们对自己的看法。 这时候唯独自己的看法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重要。 于是林延潮决定从心:“回禀恩师袁可立的事学生定当处置。” “哦,如何处置?” 林延潮道:“远贬谪官。” 申时行闻言道:“哦,听说他可是你的得意弟子啊。” 林延潮道:“那学生也当大义灭亲了,恩师提携学生之恩,更胜于当年徐华亭提携张太岳,学生必当犬马以报。恩师致仕之后,尽管在乡颐养天年,就算朝中有一个高新郑,学生也要护得恩师。” 众所周知徐阶可是晚节不保啊,退休之后在老家兼并了大量的田土,两个儿子都被高拱给充军流放了。 若非张居正在那边护着,徐阶就要晚景凄凉了。 林延潮又道:“不过以学生想来,学生也是过虑了。眼下辅相之中王太仓是恩师的同年,王山阴也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至于赵兰溪,张新建都是恩师举荐上来的,他们必是能知恩图报。” “对于这袁可立冒犯恩师之威,学生将他远贬或罢官,就足以让天下人知道……” 申时行伸手一止道:“当年徐华亭以金赂给事戴凤翔,又让学生张江陵令给事陈三谟,罢了海瑞。被人称作是‘家居之罢相,能逐朝廷之风宪’最后晚节不保,老夫若真是贬了袁可立,不是也背上骂名?” “所以宗海啊,你可是绕着弯子用徐华亭的事来提醒老夫,来保你的学生吧?” 我当然就是如此的意思……林延潮面上道:“恩师误会了,学生不敢,袁可立是学生的得意门生,学生管教无方,这才让他……” “好了,”申时行打断道,“老夫本也没有处置他的意思,老夫不是徐华亭,你也不会是张江陵。” 林延潮闻言心底顿时舒了一口长气。 “老夫为官以来事事柔道处之,这样的事不计较比计较更好,只好唾面自干了。你也不必介怀,论迹不论心,世上无完人。” 林延潮听了申时行这一句论迹不论心,可谓差一点感激涕零了。 张居正,申时行是两等宰相,两等上司。 张居正嘛,作为一个下僚,遇到这样的上官整日在那边修理你,训斥你,你也知他一片为国为民之心,不针对你个人,等有一日他去位了,你反而会怀念他,甚至敬佩他。 但若是张居正又回来当官,你这时已非小官,你会受得了他? 但申时行不一样了,你知道他没有为国家遮风挡雨,甚至私节不是那么好,属于多大本事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