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不了这么多,此背后所指又是何人呢? 天子修建寿宫用了七百万两银子,这钱抵两年太仓岁入,可以打三个宁夏之役了。现在国库又是空虚,朝鲜又在打战。 而王锡爵这个时候提这话,是何用意? “此处亭子景致甚好!你我就到这里坐一坐!” 听王锡爵发话,林延潮当然是答应下来。这处亭子就在竹林之外,水池之旁。水池里荷叶田田,下面养着十几头锦鲤正在莲叶的碧梗间追逐嬉戏。 徐风吹来,竹林沙沙作响,王锡爵坐在亭子里,闭着眼睛听了会这竹林沙沙响动之声,然后悠然道:“公退之暇,被鹤氅衣,戴华阳巾,手执《周易》一卷,焚香默坐,消遣世虑。” 林延潮知王锡爵念得是宋时王禹偁写得黄冈竹林记。 林延潮等王锡爵睁开眼睛,然后笑道:“元辅也喜欢王禹偁的文章。” 王锡爵抚须道:“想起宗海你每日退朝后可以在此坐一坐,老夫不由记起了王禹偁的这文章。王禹偁的文章传道明心自不用多说,老夫更敬佩他是一名直臣。他直言敢谏,以直道躬行为己任,但也因此三度被贬。他在《三黜赋》里有一句话,屈于身兮不屈其道,任百谪而何亏;吾当守正直兮佩仁义,期终身以行之,老夫年轻时是赞赏不已啊!” 这时候林府的下人已是给亭上送来了果茶,林延潮笑着道:“元辅为何年轻时赞赏不已?难道现在就不赞赏了吗?” 王锡爵看了林延潮一眼,抚须道:“不是不赞赏,只是老夫到了宰辅这位子,所看得与年轻时有些不同而已。譬如宗海你这焚诏之事,老夫若是一名小臣,就是宁可罢了官丢了性命,也要上疏为你声张,但现在老夫是宰相却不能这么办。易位而处,你可明白?” 若换了别人这么说,林延潮心底要呵呵两声,但王锡爵倒是不好说。 林延潮点点头道:“元辅是因皇恩深重啊!” 王锡爵欣然点点头道:“老夫这番话也唯有对宗海说,小臣们则不明白。” 林延潮连忙道:“下官岂敢。” 王锡爵摆了摆手,然后端起茶呷了一口然后道:“老夫这几日一面乞休一面上疏争国本之事,虽说在家修养,不少人也给老夫写信,申公就来信劝老夫不要计较这一次焚诏之事。” 林延潮闻言目光一凛然后道:“恩师?” 王锡爵摆了摆手道:“申公与老夫说他让你辞官,是为了老夫能出面挽留!” 林延潮左右一想,当即明白了申时行的用意。但是转念一想,王锡爵本可以不用将这些话说出来,但他却点明了,真是骄傲自负的可以啊。 王锡爵道:“宗海,你可真是打算要辞官?” 林延潮闻言道:“确有此意,只要皇长子能出阁读书,陆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