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寂又不是苏檀儿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世事皆明。
见得苏檀儿有意与他亲近,周寂自然乐见其成。
这日黄昏,周寂刚从纸坊回来,便看到本该在布行的苏檀儿不知为何提前回到了府上,手上还捧着个食盒正往桌上摆盘。
看见周寂回来,苏檀儿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冷静了一下,故作轻松的收拾好食盒,转身朝屋外走去。
周寂看一眼品相参差不齐的糕点,再看眼门口露出的一抹衣角,不由摇头轻笑,伸手拈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品相一般,味道也一般,不过这份心意确实异常甜美。
周寂又拈起一块,回味中带有的些许苦涩让他目光一怔,抬眸道:“这梅花糕是谁教你做的?”
苏檀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从门外探出身子,“很难吃吗?我...我试过味道了。”
说也奇怪,她这些天一直在考虑给周寂准备‘实际点’的谢礼,没来由的想到了做糕点,这种冲动来的很快,如波涛汹涌,在心底泛滥。
可真等她亲手做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远比想象的还要难,练习好几天,都快要把小婵吃吐了,才勉强做到可以一吃的程度。
听到周寂语气的变化,苏檀儿还以为不太合适周寂口味。
却不料周寂怔怔的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没有,很好吃。”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了。”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料理白痴’,苏檀儿当晚特意做了一桌美食为自己的糕点挽尊,周寂对此也不好解释。
总不能说你做的糕点在难吃这一点上和另一个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晚饭的闲聊间,苏檀儿突然提到北方近来有变,靖国与梁国开战数月,有传言说梁国大败,已经被靖国攻陷大半。
周寂不明白苏檀儿为何会对北方战事感兴趣,待她说完才明白,她感兴趣的不是两国之战,而是今年岁布会将如何。
来到江宁已有数月,周寂了解武朝近百年来国力积弱。
先后两次向梁国求和,签订的条约都是为人所诟病的,早年檀渊之盟丧权辱国,几乎划断了武朝收回燕云六洲的意志和可能。
再到六年前黑水之盟,需要被缴纳的岁币几乎被提高了近一倍有余,更是在众多武国人士心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单就岁布这一点,每年三十万匹绢的布帛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若不是化整为零,任何一家布商都不可能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