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神色黯然,道:“这可不是破玩意,这是我在来路上,从一个叫地瓜的小男孩那里买来的,总共花了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东门夜雨大叫起来,“云天行,你是不是傻!像这种桃木做柄,羊皮制面的拨浪鼓,外面集市上到处都是,价格十文到二十文不等,做工精细些的,能卖上三十文,但买家很少。像你手里这个掉色的旧货,别说卖了,就是扔到大街上,估计都没人捡!你花三十两银子买它干什么?有钱没处花了?”
云天行抚摸着手里老旧的拨浪鼓,缓缓道:“在来巴山城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对姐弟。小女孩今年十二岁,眼睛大大的,明亮如皎月,清澈似秋水;小男孩约莫五六岁,鼻子下面挂着两道鼻涕,一上一下,看起来有点儿呆,但模样很可爱。两人都是一般的瘦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很单薄,但却很干净。小女孩跪在路旁,举着一块木板,上面写有‘卖身’两个大大的黑字。流鼻涕的小男孩坐在后面木墩上,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呆呆地望着过往的行人。”
“我们一行四人,因为要赶路,不敢怠慢,一路策马疾行。从小女孩身边经过时,马蹄踏起的尘土,掩盖住了她瘦小的身体,但那两个大大的黑字,即便在扬尘中,依旧十分醒目。”
“那小女孩见我勒马回来,一双大眼睛变得更加明亮了。她放下木板,慢慢地站起身来。大概是跪的时候太长了,她的腿脚很不灵便,每向前挪一步,身子便要晃上一晃,像极了风中的细草,随时都有可能摔倒。我没有下马,就这样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她仰起头,用那双清澈又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我,怯生生地问道:‘大哥哥,你要买我吗?’”
“我叫白菜,今年十二岁了。你别看我小,我会洗衣、做饭、捏肩、捶腿、缝衣裳、编草鞋……大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是看不上我吗?求求你了,把我买下来吧,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为什么要卖身?”
“我娘病了,没钱看病。”
“你爹呢?”
“死了。”
“你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我还有个弟弟……”
“是后面那个流鼻涕的小男孩吗?”
“是的。”
“他卖不卖?”
“不卖!”
“你在这里跪多久了?”
“天亮后就在这里了。”
“吃过早饭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