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不爽,忍不住又多点了两个。
最后,两人一共点了八道菜,连伙计都侧目。
“酒呢?”千岁不光用饭,还要喝酒。
“咱最出名的是梅仙酒,昨日才新到一批菊酿。”
千岁懒懒道:“这还没到冬天,喝什么梅酒?还是来个应景的吧。”
伙计下去了,男孩轻轻道:“这里……好次。”
千岁横他一眼:“你都没尝过,就知道好吃?”从前,她何曾来过这种低档地方?
不过看这厅里布设虽不显堂皇,也有几分雅趣,她心头的火气稍微降下一点。春及堂没有雅间,客人们聊到酣处难免纵于声色、高声谈笑,好在这里位置偏内,喧哗声就小了些。
一刻钟后,酒菜陆续上来。
首先上桌的是双色水晶冻,每只都是晶莹剔透,只有圆杯口大小,哪怕千岁这样的美人,小嘴一张也可以直接吞下一个。
冻分咸甜。甜冻是花朵形状,里面裹沾着糖桂花,入口化之,清新甘馥,蕴着八月桂独有的清香。
咸冻可就黑暗得多,此物呈灰白色,里面裹着整只沙荀。
荀是香草,然而所谓“沙荀”却是生长在滩涂里的沙虫。将它淘洗干净后制成冻,鲜嫩清脆,再佐以姜蒜醋酱,即是人间罕见风味。
有些人就好这一口,几日不食,浑身就不对劲儿。
这冻子明晃晃地,里面的沙荀一览无余,任谁都不会漏看。可是男孩施施然挟起一块,蘸了调料就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从他脸上可看不出半点异常,反倒有些享受。
千岁本想看他笑话,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哎呀,哪个臭要饭的能挑食?说不定他连蛇鼠都吃过,一条小小沙荀算什么?
想到老鼠,她突然就有点倒胃口。
男孩不知她为什么脸色阴晴不定,把碟子往她面前一推,诚恳道:“好次!”从前他以为,最好吃的不过就是红烧肉、就是大蹄膀,就是没烤焦的肥鸡,哪知天底下还有这许多绝味?
好像和千岁同行的每一天,他都能见识到新鲜物事。
千岁皮笑肉不笑:“好吃你就多吃啊。”
吓唬他不成,把自己恶心够戗,这叫什么事?话说两人相遇才不过几天,她怎么总是忘了他出身低微的事实?
千岁暗暗自嘲,抓过一边的酒壶自斟自饮。
酒里还蕴着淡淡花香。千岁连灌两盅,心火倒是浇下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