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扔给他半两银子,他一咧嘴,门牙漏了一颗:“谢谢少爷!”
“去吧。”对于外人,燕三郎向来话不多。
男孩牵着两匹大马,转去后边儿的石厩了。两位客人休憩期间,他得喂马、刷马,检查蹄铁。
这活计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不轻松。可是想赚钱吃饱饭,哪有简单的出路?
燕三郎和铁太傅就往驿站里走。
这驿站里头人可不少,居然还有十几个铺面,有卖鱼丸粗面的,有卖杂料蹄铁的,但凡客人会用上的,这里多半都有,就是价格贵上不止一筹。
当然渡口都少不了茶楼。
燕三郎选了一家看起来门面最大最干净的,见它门边的砖头上有一块显眼的黄色圆渍,就对铁太傅道:“这一家。”然后顺手在砖上又戳了两个点儿。
他指力惊人,轻轻一戳,坚硬的青砖就簌簌掉粉。
这就做好了信号。瞅着无人注意,他们走进茶楼。
这种地方没有包厢,两人加了半两银子,挑到了靠窗边的四角桌。
驿馆里头,不管是茶楼还是底下的茶摊子,提供的都是大碗茶。粗瓷碗比婴儿的脑袋还大,茶水一注七分满。这会儿已到暮春,赶到这里的人大多燎火口渴,得一口气先灌两大碗茶才能顺气舒坦,然后慢悠悠地开喝第三碗。
燕三郎额外要了一碟茴香豆,一碟老醋花生,两人凭窗喝茶,都慢下来了。
现在江面已经很宽,好在河水不算湍急。有经验的千渡人在最平静的河湾处修起了刘家坞,坞内放船,坞外渡口。燕三郎极目远眺,望不见对岸,只能欣赏千帆竞渡。
“海事繁忙啊。”燕三郎轻声道,“何家坞的摆渡生意可真不错。”
大船,小船,不大不小的船,满载来去,在河面上随处可见。
“别忘了,这地方名作‘千家渡’。”铁太傅笑道,“沿着蜈江,你都找不到几个这么好的渡口了。”
“水运成本低,比陆运至少要便宜一半以上。”燕三郎点头,“只要水情不算凶险,多数商人会选择水运。”
这点他有发言权,燕记在卫国南部凤崃山腹地可是吃足了水运的甜头。
“汛期可能停航,但最多也就是半个月吧。”铁太傅丢了颗茴香豆进嘴,“这些航线十分稳定,送货载人,等同是千渡城的命脉。”
千渡城不仅是个四通八达的陆上枢纽,还是水运的起点,光是收买路钱都收到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