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辽双手紧攥着刀柄,眼神森冷的盯着树影下那个人,屏住了呼吸。
他屏住呼吸,却无法阻止锁骨那道伤口,依旧向外溢出的鲜血。
长三寸的小伤口,对于铁辽这种人来说,比被蚊子叮一口严重不了多少,可他却觉得全身都在发冷:刚才全力一扑,不但没有伤到对方,反而让那个人一刀斩伤了锁骨。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对方明显对他手下留情了--如果那把刀斩过来时,只需稍稍往上移动一寸,就能割断他脖子下的大动脉。
那个人站在树影下,仿佛跟阴影融合在了一起,不存在。
就连那把可怕的刀,也没闪出一点点的寒芒。
可偏偏,就算铁辽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正盯着他的脖子。
传说,这个人在挥刀,刀锋起时,都会有人头飞起,鲜血会像午夜昙花那样攸然绽放--铁辽的脑袋,之所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脖子上,那是因为他是铁辽,是陆宁曾经的战友。
像铁辽折磨骄傲的男人,手持人间利器,以他最擅长的近身格斗,跟人对掐时,竟然连一招都没有走过,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个莫大的耻辱。
男人的耻辱,很多时候需要用鲜血来洗刷,哪怕是死。
铁辽却没这个想法。
不是他怕死,而是因为他在知道对方是谁后,觉得自己败的很想当然--如果不败,那才是怪事。
这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跟三十岁的男人打架打输了,他会感觉是耻辱吗?
真正骄傲的男人,无疑有着绝对的自知之明。
铁辽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在被一刀击败后,他才没有任何的羞辱、不服气,只是死死盯着那个人,过了很久,才缓缓把刀放了下来。
随着陌刀放下,铁辽能清晰感受到,那个人望着自己脖子的目光,也挪开了。
“我早就听说过你,也早就想会会你,因为有人告诉我说,你才是天下用刀第一高手,我那时候不服气,现在服气了。哪怕是我再苦练三年,也不是你的对手。”
铁辽把陌刀随意插在地上,语气平静的说着,倚在一棵树上,掏出了香烟。
尘世间,也唯有铁辽这样的男人,才会败得这样光明磊落,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次你放我一马,我承情,以后,我都不会再追究陆宁违背诺言的事了。”
站在树影下的那个人,始终一言不发,却在铁辽说完这番话后,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