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历八〇二三年,二月十五日。目测是下午五到六点左右。
太阳已经沉落到山的后面,半边天空变得血红。暗淡的山峦就像一头头疲惫的兽,蜷缩在苍茫而无聊的荒野里。
暗淡山谷之间蜿蜒的银叶河倒映着相对明亮的天空,反而变得亮汪汪地如同一河混杂着血色天空颜色的水银。
段宇穿着肮脏、褴褛的迷彩服,拖着已经毫无意义的背包,走在千篇一律的,泥土中镶嵌着石块,覆满落叶的小路上。
手机早就没电了,日期是他一天天数着算出来的。
他很惊讶自己居然还活着。
他曾经掉入陷坑,被许多钢刺刺穿身体。他曾中了好多发枪弹,曾滚落山坡粉碎性骨折,还曾被豺群撕咬*肛,连肠子都扯了出来。
更恐怖的是他就像尸体一样被他坚定追随的这位「老大」用没消过毒的脏兮兮的战术刀解剖、接骨、挖掉子弹,把肠子塞回去。
没有麻药,没有抗生素,没有缝合,连创可贴都没有,最后当做石膏的是干枯的长着蘑菇的树枝,充当绷带的是从他的迷彩上撕下的布条。
最最最恐怖的是,就这样他还没有死,现在还能行走。
他不知道这都是孟飞耗费了宇宙间最宝贵的东西「负熵」而一次一次地修复了他。耗费的负熵估计都足够引发好多起多人死亡的恶性意外了。
这一个多月,即便是身负异能的孟飞也是不知道多艰难才熬到现在。
虽然不用担心疾病和受伤的困扰,干渴、饥饿和肮脏,无处不在的蚊虫和蛇,无一处令人舒适的环境让他接近崩溃。
但走了这一个月,他渐渐明白这是个什么诡异的游戏了。
某种神秘的后门的力量把松露镇、核电厂以及周边的部分环境和外界部分地隔离开了。被隔离的区域大致上相当于一个「莫比乌斯带」。
这一个月内他都在这个「莫比乌斯带」上不断行走。这个带是长条状的。如果他坚定地往北,走向北冥的方向,最终会走回老路,无穷无尽地循环。
如果他不往南北,而往东西,就会遇到艰难无比的地形。无法通过的密林、高山悬崖、充满激流的河等等。
即便他排除万难终于天才般突破了阻碍,也和游戏通关毫无关系。他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了自己反复走过的长路上的另一个点。
所以,他和段宇就是莫比乌斯带上的两只蚂蚁。他们要么顺着好走的路一圈圈无限循环,要么艰难地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