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飘落,刀刃亦落。刀光过后,遍地横尸,最后一个反抗者,颈中喷涌着红血,像一个麻袋一样倒在了小叶子脚下。
那焯将刀刃上的血擦干,收起了刀,走上了金銮殿前那高高的石阶,大踏步进了宫门。
小叶子看着那焯的背影,忽然就不内疚了。
她追着他的脚步,刚一进宫门,便看到了厉帝。此刻,一头白发的厉帝托腮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一手拿着酒杯,一见二人,骤然冷笑。
小叶子望着厉帝,心下慨叹。此刻的厉帝和她初见之时,状态截然不同。这也曾经是一代枭雄,年轻之时,不畏艰难丰满羽翼,有朝一日绝地而起,设下毒计骗杀君主,趁虚而入挥师南下,最终盘踞半壁江山,自立国号虎视中原。如今命悬于发,厉帝半倚龙椅,一头白发垂肩,使得这本该雄霸天下的帝王之气,也换成了迟暮的叹息。
厉帝却不看她,只盯着那焯,半晌,一笑,笑意复杂难测:“没想到……朕如此相信你,你却这般回报于朕。”
那焯笑不出来,只是沉声道:“陛下不任人唯亲,本是一代雄主之风。”
厉帝笑道:“你知道朕为何器重于你?”
那焯道:“恕那焯不明,还请陛下告知。”
厉帝笑道:“朕在校练场上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朕年轻之时很像。一样的谨慎,一样的坚忍,表面虽然看上去古井无波,甚至随波逐流,但内心深处却扎根着一种出人头地的渴望。这种渴望是你血液里带着的——为了成功,不惜一切。那时候的你,还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朕亲自向灭儿推荐了你,你可知道?”
那焯道:“那陛下为何不防着那焯,反而提拔在下?如果在下与陛下易地而处,在下一定不会给这种人机会,一定会把他按在尘埃之中,绝不让他看到一点希望。”
厉帝笑了:“如果朕还年轻,朕一定不会给你留一点出路的。朕会第一时间杀了你,就像是当初朕杀你先祖一样。”他拿起酒杯,仰脖一气饮尽,笑道,“若是我灭儿还活着,你也好,阿葵布也好,不过是灭儿手下一支兵罢了。”说到完颜灭,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更添了几缕血丝,“可惜,天命不与。朕每天看着阿葵布这个蠢货,真是烦透了。可他带兵打仗却是勇猛一流。灭儿走了,耶律羲烨死了,斡勒玄策死了,能带兵的都死了……昭胤大军当前,试问朕还有谁能用?难道我要用你吗?阿不罕那焯?还是那个卑劣小人温敦赫图?还是那个投降昭胤的小屁孩陆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