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不能自控。那种战栗的感觉,是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的……恐惧!
他筹谋几百年,穷尽可能性,终于逃出山海境,来到真实的世界。他压制残暴的本性,扼杀自由的本欲,认认真真地跟着高政学习,一本一本地啃那些枯燥的书。他很努力地要做一个人,过自己自由的人生。
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从未摆脱凰唯真!
难道从前的所有努力都是虚妄,他从来没有真正逃离?
难道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所谓的逃离只是幻想,现世是另外一个山海境?
在山上读的那么多书算什么?
高政所讲述的未来算什么?
或许高政也是假的!
高政从来没有真正把他当做徒弟,从未真心待他!
高政之所以肯教他,只是因为他是“凰唯真归来的关键”!
要不然做师兄的文景琇,怎会把他当傻子,当棋子?
这世上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一个“真”人,所有人都想利用他、害他,都要用他达成某种目的。
包括凰唯真!
什么狗屁关键!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革蜚在这一刻癫心若狂,他感到血液在倒流,他想要撕开自己的皮肤,扯下自己的血肉,拔掉自己的骨骼。他想要从这具可笑的皮囊里爬出来。他想要毁灭一切,杀死他所看到的所有!
他想要毁灭全世界,或者被全世界毁灭!
他曾经那么想要活下去,为此他可以做一条狗,可以被拴着,可以阿巴阿巴装疯卖傻。
但如果他活着,仍然只是一场幻梦,他仍然在笼中。
如果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被安排好的,他从来没有真正自主过。
他可以不求活了!
他可以杀死任何人,可以被任何人杀死,只要疯狂的他、求毁的他,能够阻止凰唯真的出现。他已经获得过做人的尊严,因而再也无法忍受囚笼里的日子!他不愿在山海境里永生!
杀!杀光一切!
但是……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革蜚,你要学会忍耐。”
这个声音很轻缓,可是很深刻。
他无法思考,可是理智还是出现了。
他知道,如果他今天就这么杀了范无术,他就彻底背离高政的教导,成为一个无礼无法的兽,再不能称之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