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胜啊阿胜,你须知道。当年那场战争开始前,朝中一半人主和!很多人畏夏如虎,大战还未开始,已经有万家哀哭。有士卒敲断了自己的腿,只为了不去前线!”
重玄褚良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才道:“你须知道……当年那一战,赢得非常艰难!”
重玄胜当然知道他未竟的话语是什么。
有不能言者,有不忍言者。
前者如废太子姜无量。
后者如已经死去的重玄明图、重玄明山,乃至于当年那些同样声名显赫,现在却已经不被记得的人。
万家枯骨,才换一将功成。
伏尸百万,方有霸业诞生。
在这种规模的大战里,真君都有可能陨落,真人都未必能够自保,神临修士可能在一次冲锋里就烟消云散。
所谓天骄,所谓天才……又何如浮埃?
重玄胜坐得非常端正了,他诚恳地说道:“是侄儿狂妄了。”
而后他问道:“叔父,以您之见,今日之夏国,有哪些值得重视的人物?”
重玄褚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值得你们俩重视的人物,那就太多了。”
姜望老老实实地听着。
“值得您重视的人物呢?”重玄胜又问。
重玄褚良沉默一阵,道:“首先当然是夏太后!”
“当年一战,夏皇死于万军之中,被咱们帝君摘下了头颅。夏太子,夏二皇子,夏四皇子,夏五皇女,尽死!夏三皇子被我亲手斩杀……
彼时那位堪称雄主的夏皇,唯留一个九岁的幼子存世,于是皇后监国。
她在掌权的第一时间,就与景国达成了盟约,秘密修筑仪天观。
那时她着凤冠霞帔,坐镇夏都城楼之上,远眺东土,身对我大齐兵锋,说‘大夏龙脉若绝,当自国母始。’于是重贿四邻,和议八方,诏天下勤王。
在夏皇战死后,我军仍然遭遇了非常顽强的抵抗,等到终于兵临夏都时……仪天观已经落成。
咱们不得不退出南域,回师东土,叫夏国得以保全社稷。
及至如今,是为今日之夏太后!”
重玄胜赞叹道:“有些事情从书上读来,不甚稀奇。今日听叔父您讲述,方觉确实是母仪天下,彼之英雄。”
姜望更在意的却是那个定远侯轻描淡写带过的“夏三皇子”。
虽是轻描淡写,但能被凶屠记住的人,又怎会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