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说道:“你也并非衍道。”
李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的粗粝,仿佛描述这一路的坎坷。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他的确没能衍道。
他是越国历史上修行天赋最高的天骄,在三十七岁就已经洞真。他承载了文衷巨大的期望,受到越国举国之力的奉养,还在假意投燕一事里,掠去了燕国最后黄昏里的一抹辉煌。
他实在是应该踏上绝巅的。且要尽可能快,尽可能强。
可他没有做到。
越是心切,越是差了那么一线。那一步的距离,在时光之中演化为心魔,成为永远的天堑。
他越是不想让文衷失望,就越是走不到彼岸!
当文衷身死的消息传来,他更是崩溃吐血,走火入魔,险些道消而死,为先君殉葬。最后在紧切的关头,转为鬼修,又从头开始。
他不比那些有积累的人,不比那些早有准备的人,在修鬼之前,他对鬼道一无所知。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人死方为鬼。
不瞑目不屈服,又有天时地利,方可为鬼修。
自古以来这就是绝境下的选择,是那些已经无路可走的人,在艰难困苦之中,踏荆棘而行崎路。
他也是痛苦地走到如今。
因为生在越国,因为经历这么多,切身感受到国与国之间的不公,所以选择加入平等国。志在抹掉这种不公。让越国人,让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生而同格”,不至于低人一等。
文景琇最后所说,正是他一生所求啊。
“我是真鬼。”李卯说:“将为天鬼。”
他眼中的两条小龙,已经彻底化入深海,演变成金色和黑色的火焰。身上的蓑衣,燃烧为黑色的道服。
“后会有期,钱塘。”
他拔身而起,径往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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