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山川与原野,捞过最活泼的鱼,捉过跑得最快的鹿,我踏足尚未沦为钢铁的森林,驻足聆听夜莺的歌声。原来夜莺还活跃在这片炙热的土地上,它们仍然能用优雅的腔调歌唱。
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理想国建立之地。为了有一天,夏嘉文能够有家可回,他救下的新一代孩子们能够有立锥之地。为了有一天,贫困与疾病不会在土地上发生。
长久的旅行期间,我看到太多的人和事……在炮火下拼命护住孩子的母亲、背着儿女尸体的老人、抱着画纸跑过战场的年轻人、施粥的好心人、成群结队走过的雇佣兵、城墙上演讲的新任国主……
世界完全变了个形状,像一列疾驰的火车,向着人们无法预知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让我觉察到了新鲜。
仿佛一座船正在未知的海域航行。而我将独身一人航行在海面上,不感到喜乐悲痛,也不会得到幸福。
大多交通设施已经失灵,我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土地,用五十年的时间,走过了十分之一的世界,整整112817块区域,城市、国度。
很多人听说过世界上有一位男人,胸前挂着十字架项链,在进行一场长达几十年的漫长跋涉。凡是他去过的地方,都会接受到他的善意,无论是堆积如山的面包、清水,还是疫苗与药。渐渐地,传言出来了,说那位黑发男人是秩序天使的化身。秩序天使心怀纯善游历世间,施与民间温暖与爱。
我不置可否。
每次望着他们虔诚的神情,望着他们朝我跪伏,我都感到不真实……这世间真的存在“神”吗?曾经的“旧神”是否也是传言与崇拜的产物?实际上祂也是个凡人?
我不知道。
我的旅途继续在进行下去。
天世代56年,距离那场灾难已经过去了五十六年,我没有见过夏嘉文,也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理想国建立之地。
我的容颜依旧年轻,仿佛不老不死。可我已经渐渐感到,我那丈量五十六载的双腿开始吃力,有时候坐在黄昏下,一坐就是很久。
寿命。
人类的寿命。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第一缕黑发开始掉落的时候。我吃惊地望着手掌中的黑发,像是望到了一棵骤然枯死的老树。
明明我的头发还是黑亮的色泽,就像年轻人一样,脸上也毫无皱纹,言灵将我的年轻维持得很好。但身体的各个角落已经传来前兆——你的寿命不多了。
潮水般涌来的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