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听那丝竹乱耳,看那华灯迷眼,白凤像个英雄般被一个巨汉高举到脖颈上坐着,然后一群人走街串巷,四处张罗镇民百姓都到陆家府上喝喜酒。
陆家人大摆流水宴,客人络绎不绝,他只记得每个人都在对自己笑,随后奉酒、痛饮,从夜晚狂欢到天明,酒杯都被摔坏了十几個,人也不省人事。
直到被慕容嫣叫醒,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
“三天?我睡了整整三天?”白凤只觉得四肢和脑袋都不在同一个身体里,坐在榻上迷茫地擤了擤鼻子。
嘴里还是一口酒臭的味道。
“把手抬起来!”慕容嫣方才替白凤擦完背,现在略显厌恶地指着他的胳肢窝,把沾水的绢布丢到他的脸上,续道:“剩下的你自己擦干净,我先去看看孩子,记得,身上一丁点臭味都不能留,待会儿陆公子和陆夫人还要来看咱们~”
白凤迟钝地擦拭身体,仿佛完全没有觉察到身边还有妻子和孩子,而自己只是在跟一个声音对话,他回问道:“陆天秀来看我们做什么?”
“当然是来给你发工钱啊!”
“啊?”
“这次你不会还想打白工吧?你们可是事先说好会给多少工钱的,他特意拖延了几日,让你多睡几日,可能是看你太累了。”
白凤倏地站了起来,惊诧道:“几……几日?我们住了这么多天,这驿馆的费用该怎么算!哎呀,这冤枉钱就不该花,早知道我就不喝酒了,不,我再也不喝了!”
“伱急什么,人家掌柜的也没向咱们要钱。”慕容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白凤循声望去,只见她正怀抱婴孩喂养乳汁,阳光照着她的侧脸,覆盖到敞开的胸脯上,隐隐能看见几条伤疤。
一年前,慕容嫣被困在太平塔内受尽折磨,现在她的身体恢复了丰腴,也有了充盈的乳汁满足自己的孩子。
凋落的红叶簌簌落在窗外,慕容嫣抬眸望了出去。这一刻,她在白凤眼里庄严得像一座石雕,而那些深刻的伤痕则是石雕身上因为岁月流逝所留下的痕迹。
“在发什么呆,快点擦干净,然后换身衣服。”慕容嫣微笑着看他:“别盯着我看……”
白凤款款走了过去,俯身与婴孩四目相对:“这小家伙,也该满一岁了吧?”
“什么小家伙,这是喜儿,是我们的女儿!”
“啊,对不起。”
可能是白凤身上的异味太过浓重,喜儿又吸着鼻子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