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式的温笑,依旧优雅保持着只手支住下颌的放松姿势,略回头无声地笑盯着他。
纯净晶莹的眼瞳中微微流转着一抹说不清楚、极像是所谓溺爱的柔情波光。
有那么一瞬间何顾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宛如就在这一刻,那个在记忆片段里完全看不清具体模样的母亲霍然有了清晰具象,与之刚好完美重叠在了一起。
霎时情绪濒临爆发,不争气的眼睛控制不住些许泛红湿润。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及时反应过来,幡然惊醒。
不管如何,他可不想这节骨眼上得罪面前之人。
“臣实有不该,糊里糊涂逾越了礼法又惊扰了陛下,望陛下饶恕!”
忐忑不安立马低下头,说罢连忙欲单膝下跪,恭敬行该有的臣子之礼。
却是忽然一股柔劲将他托起,打断了他的举动。
方才少年险些哭出来的真情流露一下子轰击在顾沧月坚固帝心上,霎时感到两股由衷的心酸。
尽管她与过世姐姐并非双胞胎,但同出一脉,自然就长得有点像。
再者,不管外甥记不记得她这位小姨,或是还记恨不记恨于她,至少她现在从其身上看到了相见的不禁真情波动,比上一次夜色下的街口防备相见无疑小小拉进了一大步。
一方面心酸于姐姐的不幸早逝,另一方面也心酸于面前少年的漂泊经历。
而这些都是当年她一时疏忽的错导致的。
至少她自己一直是这般认为的。
她很想说是他的话可以不必行这些繁文缛节,但一想尊卑有别,她总归还有着一域帝王的至上身份,该有的必要规矩还是需要有的,就算是皇族血脉也不能完全免之。
于是转而退一步改口,语气略带不熟练地柔声道:“小……我没有生气,大礼私下便免了,今后也一样。”
何顾差点又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已经到喉咙处的一番紧急编造解释之言被生生压下。
立即改为微微恭敬躬身,佯装出一幅受宠若惊的为臣模样,低声回道:“谢陛下恩待……”
见外甥还有些明显的距离感,深知两者关系培养不可能一蹴而就,顾沧月心中无奈轻叹了一下,没有急于板正。
顺势而为,她缓缓尊贵起身,高高在上走至少年面前一定距离处,然后侧身淡然看向通往外殿的过堂玉璧,望着浮雕间隙外的天色光景。
收起私人情绪流露,神色平和地安排道:“李家的事就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