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感受到巨大的撞击,树小姐连着自己,跟着震颤了起来。
松夫人咬了咬牙,像所有绝望的女人那般,做出了一件令陆然甚至是树小姐都没想到的事情。
她开始撞墙。
一遍一遍。
她像一头受伤无望的猛兽,带着最后一点生存的本能,撞向了自己的敌人。
她并不知道可能也已经不在乎,树小姐化身的这片树墙,真铁木,是世间最为坚硬的物质之一。
她心意已决,或者说她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一遍一遍。
她每失败一次,就后退一步,就将牙关咬得更紧,蓄更多更长的力。
但都于事无补,很快她的皮肤被擦开,头顶被撞开,全身被撞得像散了架。
但她声嘶力竭之后仍不放弃,精疲力竭之后也不退缩。
一遍一遍。
给路人演示着什么叫女人的决绝。
透过狭小的一条缝隙,陆然看见一条扁平的身影,一遍一遍冲向自己,还真是有些荡人心魄,但也有些惊怕。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不明白松夫人到
底为何这么做,到了这时,陆然早就有些于心不忍,他跟树小姐念叨了几次,放开墙,让她停下来,树小姐却比松夫人还要固执。
树小姐不发一言,把沉默当做世间另一面坚不可摧的墙,直至松夫人流了满地的血,晃晃悠悠,最后一次撞到树墙上。
松夫人的身形轻得就像一片羽毛,羽毛飘到树墙上,已经不会树造成任何伤害,它只是顺着树,被自己最后一点力道震飞出去,又拼着命往这里贴近,最后风一吹,松夫人落在了树墙身下,落在沉默与陆然的凝视之中,再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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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曼国。
南端。
翻过一片沙海,是一处群山环绕的草原,这里的草都很奇怪,这明明是夏季,却都是枯黄发白的颜色。
荒凉,是这座草原最为显着的特色。
茫茫草原的中央,有一颗巨大的枯树,不知道多少年前它在此地长大,也不知道它死于多少年前。
这树的名字叫做「阎落」,象曼古语的意思是「树一」,据说它是世间第一棵树,也是第一棵死亡的树。
它有没有死亡,其实也没有人能说清,反正它身下这片土地已经死了,除了生命力最为顽强的「死草」,一切的植物和动物似乎都绝了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