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里的搏奕,谁又知道最终鹿死谁手?
晴雯看王熙凤迟疑,索性再给她下一剂猛药,于是道:“二嫂子现今放重利债,看似无虞。
可是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咱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谁敢说就能永保无虞?
一日倘或乐极生悲,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到那时,二嫂子被人抓了铁证,可还能逃过王法处置?”
晴雯一字一句,不急不缓,话却说得铿锵有力。
王熙凤心神俱震,大瞪着凤眼盯着晴雯,不可置信地道:“晴雯,你!你!你说的话,我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对,你确实该耳熟!晴雯心里叹道。
她说的,是东府贾蓉已故的媳妇——秦可卿,临终时给凤姐托梦时所言。
秦可卿虽是凤姐名义上的侄儿媳妇,却因两人年岁相仿,她又颇有些见识,王熙凤待她不比常人,两人的关系甚为亲厚。
曹公虽然出于不可言说的缘故,将秦可卿的死因写成病故而亡,却又不甘心地在各种批语上隐隐透露出,她是于宁国府天香楼上自缢身亡的。
不管她是如何死的,在她的魂灵将去未去之时,都曾给凤姐托过梦,说过一些惊心动魄之语。
可惜,贾家事务繁杂,王熙凤一直忙着处理杂事,早把她的一番肺腑之言抛到脑后去了。
如今晴雯不管不顾地将那些话又抛到凤姐面前,她终于又想起来了。
“耳熟吗?”晴雯笑道,“我不记得曾经跟二嫂子说过这番话,只是想告诉二嫂子,那重利债不可再放了,趁着能收手时赶紧收手吧。”
“嗯,嗯,我听你的,立刻把放出去的银子都收回来。”
凤姐眼眸在晴雯身上又转了一圈,细细地打量着她,“今个儿的事,再次谢过晴妹妹了。我还有事,得赶紧走了。”
“二嫂子跟我客气什么?你平常对我的好,我全记着呢。”晴雯笑着将凤姐和平儿送出院门。
……
正月初一日夜晚,月亮只是一道月牙儿,发不出多少光亮。
大观园却明灯高悬,照得亮如白昼。
凤姐不顾得欣赏园子里的夜景,只管闷头,走得快而急。
“奶奶,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呢,走得这样急?”平儿在后面跟着小跑,微微有些气喘。
“我想起来了,晴雯跟我说的那些话,东府蓉哥儿媳妇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