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拖了十年的仗,不可能一直拖下去,民怨载道,朝臣不满,都在抱怨他们久战不胜,更何况还是如今这样的情况,议和怕是就在眼前,金银珠宝自是不必说,和亲怕也是在所难免。
鹿知山死死地盯着自己散发着恶臭的膝盖,他觉得这伤口就如同是如今的大荔,一点点溃烂,一点点牵连着周身上下再没半点安稳,偏生时日久了,就变得麻木了,不觉得疼了,渐渐地也就记不得当时这支箭插入时的疼和恨了。
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他头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永湛,这是昆明城内最好的大夫了,”赵靖廷带着一位白须老者进来,他一身铠甲还未褪去,上面满是褐色的血污,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赵靖廷一脸憔悴带着焦虑,“永湛,咱们的军医都死在战场了,只能先找外头的大夫,你先……”
“援军呢?!说好的援军呢?!”鹿知山蓦地抽出床头的剑,颤颤地指向赵靖廷的咽喉,双目欲眦,“为什么不按时增援?!我们等了三天三夜!我的……我的兵都死了!都死了!”
赵靖廷虎目含泪,咽喉急剧上下滑动,再开口声音已是嘶哑刺耳:“云南突发山洪,我们被阻在澜沧江后,等搭好浮桥,终于渡江,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儿了,我们甫一上岸,就遭遇暹罗士兵伏击,他们伏在山上,往下砸石头圆木,我的军队……我的军队死伤三万多,等我终于带兵杀出重围的赶到顺化的时候,已经……”
赵靖廷说不下去,三十八岁的汉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啼泣,他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死死咬着牙,额上的青筋暴起,但是眼泪却仍顺着指缝汹涌流出,和着手上的血污泥垢,一点一滴落在冰凉的铠甲上。
“永湛,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朝廷!我对不起死去的七万将士!”赵靖廷口齿不清,浑身上下都在剧烈颤抖,“若不是还想着为阵亡的将士讨要抚恤,我早就自刎谢罪了,永湛,我为什么没死?!浑身上下竟未受一刀一箭,永湛,你不知道……不知道我多难过!”
鹿知山怎么会不知道,只有经历过战场生死的人,才会明白,感同身受是多么沉重又可怕的词儿。
那个白须老大夫为鹿知山拔了箭头,清了脓液,最后又用桑皮线缝了伤口,因受战乱波及,云南城内药草奇缺,老大夫没有麻沸散,那天,鹿知山就眼睁睁地看着老大夫那双粗糙的手在自己的膝盖上忙活,看着脓液混合着鲜血流淌,从头到尾他一声都没吭,倒是那老大夫紧张的满头大汗。
“古有关公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