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大殿里,朱先烯坐在丹炉前面。丹火已经熄了,因为下一炉丹他还没有想好要炼什么。他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净了,但眼圈还是红的。
“皇祖,为什么。为什么连熊猫和鲤鱼都能筑基,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你总算,来问这个问题了。”悠长的声音从内殿传出。
“诶?”朱先烯站了起来,“难道皇祖早就知道吗?你早就知道我会变成今天这样?所以,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真正的秘方吗?”
“在问这句话之前,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你,修的是什么道?”
“我修的是丹道。”
“那你是什么?”
“我是丹士。”
“那么,作为丹士,你有没有服丹的觉悟?”
“我”朱先烯想了想,“可是道祖您告诉我,天子不能损伤自己,这是规矩。”
“你的问题就在这里。既然知道不能损伤自己,你就应该认真对待炼出来的每一炉丹。今天炼出来一炉伱觉得不行,明天一炉又觉得不行。今天东丢一点,明天西丢一点。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服丹,是也不是?”
“.”
“那么,自己想想吧。炼丹炼给别人的,这是什么?这是方士,是江湖术士。江湖术士我见多了,他们一个个都做着长生不死的美梦,有的甚至根本就不相信不老神仙药能从自己的手上炼出来。他们之中,有的是指望别人来帮自己试药,有的是指望炼出些金丹来帮自己的赚些糊口钱——这二者从动机来说并无差别。他们对天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之心。”
“我也没有吗?”
“你想想你自己有没有。一天一炉,两天两炉,一出一大锅,你做爆米花呢?太上老君要有你这速度,孙猴子都能让撑死。”
“.”朱先烯沉默了好一阵,“我好像,错过了许多机会。光是被误吃的就有许多,随便丢掉的不知道有多少。我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您不是说,天子是不能损伤自己的身体的吗?”
“《淮南鸿烈·修务训》淮南子第四,背来听。”
朱先烯不假思索得背了出来:“古者,民茹草饮水,采树木之实,食蠃蠬之肉。时多疾病毒伤之害,于是神农神农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辟就。”
“上古圣王尚且如此,何况是你。神农以赭鞭鞭百草,尽知其平、毒、寒、温之性,臭味所主。你,还差得远。所以现在知道,你错在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