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套房的大门在自己眼前合拢,芭芭拉呼出了这辈子酒精含量最高的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甩甩手臂,做好了充分的热身准备,这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走廊里用双脚描着直线。
她自己觉得是直线,其实是比旧金山的九曲花街强点有限。
找到来时的电梯,插入卡片,按下第56层——虽然永利酒店总层高只有50层,但芭芭拉的的确确是住在第56层。原因很简单,在中文里,四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所以永利直接把所有“四”开头的楼层数全部抹掉,皆用“五”来代替。
这也许就是永利酒店集团在东西半球两座赌城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此刻的芭芭拉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一细节,她的心神,正被另一件事完全占据着。
他跟麦迪逊说……他喜欢我?
他……放不下我?
是真心话,还是为了让麦迪逊死心而随口胡诌的理由?
半瓶威士忌与半瓶玛格丽塔混在一起,还掺杂着不知道多少毫升的红酒,肚子鼓得发胀是一回事,脑袋在牛磺酸、瓜拉那和乙醇的三重作用下,像有几百头狂怒的公牛横冲直撞,把原本冷静理智的思维搅得一团乱,又是另一回事了。
“Megyekhányni……”
芭芭拉一边深呼吸,一边扶着墙,艰难地走出缓缓打开的电梯门。
赶快回去,直奔洗手间,把摄入的多余酒精全都吐出来,然后简单洗漱一下,倒头就睡,明天起来把最后一点拍摄任务完成,直接定最晚的一班飞机回纽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要见到……
韩易了。
芭芭拉经历过很多次欲言又止的情况,但大脑里别人听不见的想法直接宕机归零,这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呢?
还记得墨菲定律吗?
如果有多过一种方式去做某事,而其中一种方式将导致灾难,则必定有人会这样选择。
芭芭拉可以选择聊完关于感情的问题之后就迅速离开,可以选择在麦迪逊的房间里熬过这个夜晚,也可以选择再多呆一个小时、十分钟,甚至是三十秒。以上任意一个选择,都不会让她陷入此刻的境地。
但她偏偏选择了最具灾难性的一种。
凌晨一点四十三分,芭芭拉插入房卡,按下56层,电梯铃响,走出轿厢,正好遇到了刚在撒哈拉酒店跟核心团队开完了第一天的总结会,拖着疲乏的身体返回房间的韩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