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亭的怒喊声,在僻静近乎荒凉的田庄上空飘荡:“你算什么亲娘!整日就会哄我骗我,还说什么很快就能回京。” “这都几个月了,为何没半点动静?” “你打算让我这里待上一辈子不成?” 丁姨娘也红了眼眶:“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吗?你行事激怒了你父亲,他铁了心要罚你,我能有什么法子?” 她早已失宠于谢钧,被谢钧命人一起送到田庄来。几个月来,谢钧从未露过面。谢青山倒是每隔半个月来送一回米粮之类,却从无只字片语。 谢钧是彻底厌弃她了。 这几个月来,丁姨娘暗中不知流过多少眼泪。此时此刻,也彻底爆发了出来。 “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和明娘闹得离了心,被你父亲厌弃。” 丁姨娘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怨怼不满,终于涌出了口:“你不思进取,荒废学业,自己不争气,整日嫉恨自己的亲妹妹。偏偏又没那个能耐压过她的风头,用那等下作的法子折辱杨家姑娘。这才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你不怪自己,倒怪起我这个亲娘来了。” “我怀胎十月生了你,自你落地之后,我这一颗心就向着你,时时盼着你好。不管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一边。便是你再不上进,我也不忍说你半个字。” “你挨板子挨罚,我心如刀割。你被送到田庄,我舍下谢家,一起跟了来。” “你还怪我!你哪来的脸怪我!” 最后两句,丁姨娘扯起嗓子尖声喊了起来,满脸泪水,混合着满面的怨怼。 谢元亭面色阴沉扭曲,怒喊了回去:“我什么时候求你留下了?你想走,立刻就滚!” …… 母子两人的对喊怒骂声,隔了一道院门,依然听得清楚。 年过半百的老庄头竖起耳朵听了片刻,然后叹道:“瞧瞧,几天苦日子一过,人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这个丁姨娘,来的时候一心伺候大少爷。现在,怕是也心灰意冷了。” 老婆子费力地在煤油灯下做着针线,一边撇嘴:“就那等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换了我老婆子,两耳光扇过去,直接转身就走。要死要活都随他去!” 老庄头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听谢大管事说过。丁姨娘为了大少爷,和府里的三小姐彻底反目。” “丁姨娘也够傻的!” 老婆子一脸不以为然:“三小姐可是板上钉钉的七皇子妃。这么有出息的女儿,不好生哄着,倒为了个狼心狗肺的大少爷就和三小姐闹翻。” “瞧瞧现在,大少爷半分不领情,口口声声都是怨言责怪。” “这等儿子,还不如不要!” “换了是我,立刻就回谢府哭一通,求老爷回心转意。说不定,老爷为了三小姐的出身,还会给丁姨娘扶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