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在神游天外的姜离睁开双眼,拿起手边小槌敲击铜磬,发出清脆之声,传荡殿内。
正在窃窃私语的众弟子顿时一停,同时注目于讲坛之上。
到了这时候,讲课的长老还未至,显然是默认今日的讲坛归姜离了。
那么姜离会说些什么呢?
或是好奇,或是疑惑,亦或者是戒备,各异的心思藏在众人心中。
姜离在讲坛上居高临下地环视四周,清晰看到呈现各种波动的气。
气神相连,他们心中的波澜,也让自身之气出现了微不可查的波动,让姜离看到了众人的复杂心思。
“诸位师兄,师弟,”姜离环视一周后,发出清朗之声,“今日姜离在此,不讲修行,而是想讲一桩和你我,与宗门皆是息息相关之事。”
“昔年,姜氏主家迁居海外,诸分家各奔东西,其中有一部分人,拜入了本派。为了防止家族的恩怨牵连,他们改名易姓,以各种身份进入宗门,自此生活了下来。”
姜离并没有说到宗门的顾忌和姜氏的企图,而是以一种相对妥帖的方式掩去了矛盾。
因为这并不关键。
关键的,是他们接下来的选择。
“得宗门之庇护,姜氏族人不说事事如意,却也远离了家族的恩怨,得享安宁,但他们所在分家却是处境不佳。势力大衰的姜氏,成了他者眼中的肥羊。”
说着,姜离打开储物袋,取出几个卷宗。
而听言的众弟子中,有人已经开始察觉到不妙,心生焦虑了。
“冀州真定郡,第二十三脉分家,三年前遭强人袭杀,家族死伤过半,如今已是迁出郡城,于郡内一小镇落户。”
姜离打开卷宗,口齿清晰地念道:“冀州常山郡,第十六脉分家,遭人设局,欠下巨债,变卖家中商铺以偿还,改姓为许,迁往他州。”
“冀州巨鹿郡,第十九脉分家,家族两分,一支留于巨鹿,一支迁往清河。”
姜氏与国同休,尽享富贵,既叫人羡,也叫人妒。当这等家族一朝掉落凡尘,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计数的恶意。
一脉又一脉的分家处境被念出,初时还有人没察觉到意图,待发现周边有人情绪不对之后,便有所觉。
原来他是姜氏之人,被念到的是他家。
接连念出十余家的处境,家家皆是处境窘迫,也许比起一般人来,生活还算可以,但相较于往日来,那无异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