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然眼皮半垂,忽然抬手掀开了自己的蒙面布子,露出半张扭曲丑陋的右脸。
罗青脸上出现一抹诧异,撑着床铺坐起来一点,“你的脸?”
“鬼妆蛊。”陆安然神情平静地说道:“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的身份,舞阳公主让柳相取了鬼妆蛊,长途跋涉送至蒙都。”
罗青似乎有些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又不够明白得透彻。
陆安然道:“她在逃亡北境时遣散你们,又给我种下鬼妆蛊,她已经在告诉所有人,前朝没有了,所有人不必为她和前朝而活,你们是自由的。”
“你要放弃。”罗青眼中的光黯淡下来。
“放弃的不是我。”陆安然的话带着一种残忍,毫不留情般切碎罗青的执着,“离开王都的那一日,钥匙沉入吉庆坊外面的池塘那一刻,便都结束了。”
罗青五指紧紧地拽着被子,后槽牙咬紧使得脖子上青筋暴起,良久倏然笑了,带着股荒唐和可笑,“她说放弃就放弃,我算什么,我们这些年的坚持算什么。”
“你离开王都吧。”陆安然看着他,目光诚恳,“去过属于你罗青的生活。”
从房间出来,陆安然感觉心口有点闷,可惜云起不在,她找不到人来表达这种感受。对于罗青,她不可怜他,只是替他惋惜,十几年来的坚持到头来不过大梦一场,发现全都是空妄。
陆安然给不了罗青期待的东西,她不喜纷争,更不觉得前朝还有什么重来的必要,腐朽王朝的倒塌不在一朝一夕间。
她相信,舞阳公主面对生死关头一定也看透了,所以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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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然没能在柳相府见到柳相知,她回来后没多久,柳相知反倒派人将她请去。
马车一路朝外走,直到出了城门,陆安然疑惑道:“柳相大人不在相府吗?”
请她的人是庞经,穿着墨绿色绣竹锦衣,方脸因为严肃更加被拉长了几分,对待陆安然的态度却越发和善,“陆姑娘,我们要去狼山军营。”
陆安然眼眸一转没有再多问,倒是庞经给她解释了两句,“军营里每日寅时三刻就要出门采买,负责的人叫老丁头,他和手下几个推着板车走在路上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原先还不在意,等待天色渐亮,发现滴在地上的不是别的,而是鲜血!再一查看,板车上发现一个人!”
陆安然感觉奇怪,“空车和有人的板车推起来应该不一样。”
“本来能发现,今天推车的是个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