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什么都无所谓。
此刻的他,仍然是一大团肥肉陷在躺椅里,两粒黄豆般的眼睛嵌在脸上。
丝毫没有什么公侯的风仪可言。
唯独脸上的表情,是姜望从未见过的复杂。
他静静地听着。
重玄胜慢慢地说着。
“在这个尊贵的侯府里,在这大齐顶级名门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
“我父亲有我父亲的痛苦,他的理想,他的妻儿,他的朋友,他的部下,他的家族,他的忠义……他全都不能兼顾,年少成名,却一生挣扎到死。”
这是姜望第一次听到重玄胜说,‘我父亲’。
“我兄长有我兄长的痛苦。他生性自我,不愿被拘束。他苛求完美,不允许自己有一处不足。他目标坚定,想要的他都想得到。他什么都不愿意放手,他其实把自己逼得很紧。”
这也是姜望第一次听到重玄胜以这种语气提及重玄遵。
“我叔父有我叔父的痛苦。他最敬爱的兄长死去,他无能为力。他越是强大,越觉得这世上,诸事难为。他再怎么凶威滔天,也不能去源海把人再拼凑回来。哪怕他已经是当世真人,重玄明图也是前车之鉴。”
“我四叔有我四叔的痛苦。他的三哥战死沙场,是被他二哥所连累。可是他的二哥也为保全家族而赴死。他想要怨恨,都不知该怨谁。他至今也无法接受这一切,所以常年待在海外,自我父亲死后,再未踏足临淄一步。”
重玄胜慢慢地说着:“我当然也有我的痛苦。我的痛苦是哪些,你是陪着我走过来的,你是知道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仍然看着飘渺的远处:“我知道这个世上,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只是我今天坐在这里,突然想到,我爷爷他……他也很痛苦。甚至于,他比所有人都更痛苦,他经历的、失去的,比任何人都多。可是他这一生,都没有表现出来。”
“自己在战场上废掉了,他就努力培养儿子成才。天子生隙,他就披甲再上阵。儿子战死,他只是把旗帜举得更高。家势衰落,他只是把腰杆挺得更直。”
“他一生没有软弱过,除了先前那一次……他跟我说,他要死了。”
“但是在那一次,我还是选择了转身。”
“姜望啊,我并不是说,我后悔选择了十四。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可以有……更好的法子?”
“从我的父亲,一直到我。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任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