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是放在自己的武安侯府,他动不动就闭关修行,谁都不搭理,谁也挑不着他的理。今日为重玄家迎宾客,也只能按捺住。
重玄氏顶级豪门的人脉,是非同一般。老爷子一生戎马,麾下旧部无数。此次葬礼虽然一再低调,登门拜祭者仍是络绎不绝,且都不是等闲身份。
三日停灵,姜望只觉得自己几乎把齐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见了个遍。
待得重玄胜扶棺回重玄氏族地下葬,他便没有再跟着,只有十四随重玄胜同行——重玄氏以外的人,这时候都不能去重玄氏族地。
按照规矩,重玄胜须得先在家老的见证下,于族地继承重玄氏家主之位。而后再回临淄,再承爵名。这也是重玄家老很有地位的原因,他们少涉朝政,是为家族托底的存在。
老爷子生前安排得妥当,又有重玄褚良随行,想来不会再有什么波澜。
令姜望略感意外的是,重玄遵也没有去重玄氏族地。
在已经走得不剩几个人的博望侯府中,齐国当代最年轻的两位军功侯爷,难得地有了一番对话。
彼时姜望正待在他陪重玄胜坐了一整夜的院子里。院中有一方小池,池中有凉亭一座,凉亭以石桥连岸。
姜望便站在石桥上,静静看着水影,想起了一些过去很久的事情。
重玄遵也走了过来。
“你怎么没去秋阳郡?”姜望回过神来,出声问道。
重玄遵额上还绑着孝带,将额发略作规整,似是抹去了朦胧烟雨,使得他远山般的眉眼,明朗起来。
尽管是在这么伤感的时候,也让人觉得青山明媚。
“族地那里……支持我的人有很多。”他很平静地说道:“没有必要让我那个胖弟弟再想起这些,也没有必要让那些不该多想的人再多想。”
这当然是实在话,并无什么炫耀的成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重玄氏家主之位不二的人选。
往前看几年,重玄胜还在到处吃闭门羹。
现在想起来,真个恍惚如梦。
姜望沉默着。
重玄遵同样看着水面,又说道:“况且,这本是新任博望侯的事情。”
清澈的池水,映照着两个同样一身缟素的身影。在微漾的波光里,各自有各自的风姿,各自有各自寂寞的心情。
姜望大约能够明白。冠军侯府和博望侯府,自今日起,就正式分家了。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