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哪怕完全清醒了,都仍是那般心有余悸。
赶车的马夫大抵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吧,在计算好不耽误早朝的时间里,稍微放慢了速度。
这速度一慢,街上的声音也就模模糊糊传进了车厢里。
——当然,这会儿是没什么赶集的人的,都是早起拉着菜肉去坊市占摊位的商贩儿。
往来络绎之间吧,庄桧就隔着车帘儿听到了那些百姓交谈的内容。
一开始是个粗犷的声音。
“嘿!说出来你们可别不信!咱不是晚上打鱼吗?打到一条破天荒的大鱼,十多斤重!鱼去哪儿了?你们别急啊!听咱慢慢儿说——那鱼一入篓子,就变成了一条纸鱼,上面还写着字儿呢!写的啥?嘿!那说出来你们可别害怕!写的‘暴虐无道,三年大旱,惹天之怒,当降报应’!”
这话一出,一阵哗然。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也是道,
“巧了!老头子我昨晚走夜路回家,竟在城里碰见了一条红狐狸!它还叫呢!你们猜它叫的啥?”
“呸呸呸!不是狐狸精!叫也不是什么‘官人我要’,是正经狐狸!”
“它叫道——三年大旱,有违自然,一意孤行,必有恶报!”
“……”
听到后来啊,庄桧甚至直接叫停了马车,让随行的吏目去问那些个百姓。
原来他们昨晚都碰上了些稀奇坏事儿,又是什么白鱼成书,又是什么夜路狐鸣。
反正就说的一件事儿。
——幽河大旱三年,有违天理人伦,老天爷发怒了哩!
按平时来说,庄桧才不信这些街头百姓的闲言碎语,反正这个个嘴巴没个把门儿的,三人成虎那是经常的事儿。
但今儿啊,他听了这些话,却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让车夫继续向前。
一路之上,穿过大街小巷。
诡异的是,几乎所有的百姓交谈之间,都有人说自个儿碰上了那般稀奇事儿!
有杀猪宰羊的,从猪肚子里取出布帛,写得就是那天怒幽河三年大旱。
有勾栏听曲儿的,走夜路时碰见鬼,那鬼没害他,只是搁那儿幽幽低唱,说得也是幽河的事儿。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庄桧的脸色难看起来。
随行的吏目见状,连道:“庄大人,流言蜚语,不足挂齿。”
庄桧瞥了他一眼,“是不是流言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