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前头,一路有“引路使”在道路两旁插下三角小旗,寓意引导离魂上路。
洪范注视着这些小使者。
很多是半大的孩子,做事虽认真,目中却迷茫,并未完全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父母尚在,就像是隔着的帘子,遮住了死亡的真切面容。
出殡的队伍一路顺利,自东南城门出城。
棺椁虽重,抬棺的也都是武者,没有“过肩”的必要。
洪家的族墓在台山。
光这一路上,就遇到了四波别家回城的丧葬队伍。
大半时辰后,众人转过第一个山坳,入了台山地界。
今日的云很重,天幕下像是附了层纱,颇为黯淡。
也因此,山头绿得格外森然。
地势渐高,队伍入了谷地开始上坡,脚力却更健。
山风自东北面沿山脊顺下,在树海上撩起阵阵浪涛。
世界哗哗作响。
洪范注视着风,见它从左手边的林叶,游移到自己丧服的衣袖,再一路上了到右手边的草坡。
山越高,谷越深。
相比之下,人的死亡便越显得渺小。
哭丧的声音渐渐稀疏。
洪家的祖坟到了。
说是大族相承的陵园,但相比前世的公墓,并谈不上什么规划和基建。
地方有小半个山包大,大部分的坟头都是砖砌。
洪范的生母月前迁了过来,也是如此。
而历代族长或者修为有成的那些无非稍稍高些,周围地面做了平整、铺了石板。
此次要用的葬坑已提前打好,形制略有差别。
相比于十七位逝者生前天差地别的地位,他们死后的仪式倒是很雷同。
往墓穴底铺两根细竹,将木棺缓缓推入,再抽掉垫底。
然后亲属往里摆一盏豆油做的长明灯,放些五谷与烙饼,最后挂上一面铜镜。
接着便是铲上泥土草皮,将洞口封好。
亲眷们依次上前,每人添一抔土。
香烛、纸钱、哀思、致礼……
十七座棺材,一座接着一座处置。
从前不论怎样的光鲜或落魄,此时不过相差一个先后。
几轮实操下来,洪范甚至觉得先轮到下葬的或许会更满意。
因为众人行礼的遍数多了,难免开始流于形式,变得敷衍。
直到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