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眼前是明亮的黑暗。
阳光从全身上下渗透进来。
他深长呼吸,嗅着鼻端秋日干草的味道,突然尴尬于自己前几天的愚蠢。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横竖只是个天人交感,未曾去过神京,也不认识祖龙。
懂太少时切忌想太多,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走得更稳,站得更高,现阶段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洪范“唉”了一声,辗转身子,把晒得发烫的脸埋入草垛,让屁股顺着日光亲吻太阳。
五日过去。
亲眼目睹风云顶血祭的冲击终于彻底平复。
洪范固然是个喜欢往远处看的人。
他喜欢以理论指导实践,再用实践反馈理论。
他喜欢用框架化的方法论解析哪怕再小的问题。
但他也是很务实的人。
洪范趴在亲手打的草垛上,回想穿越后走来的一路。
加入器作监、撰写论文、结识庄立人、建立天合行……
每一步都是借力,每一步都只是解决手头上遇到的问题,谈不上立足长远的未来。
【在人生的每个能力阶段完成匹配这个阶段的事情,此之谓积跬步。】
【跬步不停,便能至千里。】
他淡淡想着,心头又流淌过与唐星晴的辩论、前几日一刻难停、山猪冲撞般的思考。
事情再清晰不过。
这些都只不过是无能为力时的应激罢了。
······
正和二十九年,八月初十。
淮阳国,龙湫镇外。
秋高云淡,鸿雁沉浮天中。
未时正(下午两点),洪范请古意新带自己去个能演武的宽敞地方。
于是后者带他来了镇外的军营演武场。
这是片百丈长短的宽阔夯土地,一如凉州用土墙四面围了,只留南北面两个出入口。
场地四面,绣着“百胜”大字的军旗顶风飘扬,有三三两两的军官各占一地演练。
不过他们都认得古意新,不敢上来打扰。
洪范此来,是想定型一个新杀法。
踏入天人交感四个月整,他已将灼沙吃得很透,有了更进一步的基础。
“我从前面对的都是多对一或者一对一的战斗,但淮阳国这里不同。”
洪范在石墩子上坐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