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的衬衫,松松垮垮的,很有点滑稽。
绘梨衣歪歪脑袋,瑰丽的玫瑰色眼睛慢慢呈现在微光中。
她的脸精致又小巧,看上去像是真正的公主,尖尖小小的下巴放在光滑如玉的膝盖上,扬着小脸仔仔细细地看向路明非。
“嗯,Sakura起来的时候我就醒了。”绘梨衣轻声说,路明非走到她身边坐下,他把那杯香浓美妙的热巧克力递给绘梨衣,这东西握在手里就觉得暖意从指尖往心脏的位置流淌,连带着此时房间里东京冬季凌晨的那一丝丝寂寥和让人哆嗦的寒意都被驱散了。
绘梨衣的神情有些恍惚,她的眼睛透明澄澈,却又好像懵懂得装满了少女的追忆。
路明非伸手抚摸女孩丝绸般柔软光滑的发丝,绘梨衣就用一只手环着自己的膝盖,将头靠在路明非的肩膀上。
“是我吵到你了吗?”路明非问。
绘梨衣捧着热巧克力小口啜饮,带着甜味的白色整齐在她的鼻尖前弥漫。
“没有,我不喜欢一个人睡觉。”绘梨衣说,“一个人睡觉的话不踏实,关了灯之后一片漆黑,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路明非还是在抚摸绘梨衣的头发,他想原来害怕孤独的人是这样的感受,只要伱有片刻的离开那么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记得以前有个家伙说过一句话,但是太久远了,路明非都已经忘了说那句话的人是谁。
他说世界上那些向所有人求救的人,恰恰是谁都不会去帮他的人。
很久以前绘梨衣也是这样的感受吧,她只要开口说话,身边的人就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她于是被关进笼子里,虽然那些和她接触的医护人员好像都面色和蔼,可他们私底下都叫她……魔鬼。
绘梨衣也怕黑,她看动画片的时候总是将自己代入那些命中注定的反派,反派就是要被英雄杀死的,英雄杀死反派之后就站在反派的尸体旁边开派对,搂着公主一起接吻。
很小很小的时候绘梨衣也希望自己是公主,可是她越是长大她就越是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谁都不愿意接近她谁都不爱她,她就算害怕就算恐惧就算觉得黑暗中有一万只幽灵在等着吞噬她的骨头,她也只有在晚上乖乖关灯。
源稚生是一个合格的领袖,但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他把从死侍胎儿中提取的血清交给路明非,分明是希望路明非能带着绘梨衣远离东京的这场纷争,可他从没想过去了解绘梨衣是怎么想的。
他就像他的刀一样,又直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