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庆元年三月,楚国京城草长莺飞。
国师府朱红的大门前,十二岁的沈妙言衣衫褴褛,站在台阶上,踮起脚尖,对那位权倾朝野的妖孽国师咬耳朵:
“等我长大,你若愿意娶我,我倒是也愿意送你一片锦绣河山!”
三个月前,楚国新帝登基。
沈国公府没迎来扶持新帝登基的殊荣,却被冠之以谋逆罪名,抄家问斩。
沈家原本与新帝约为婚姻,却因这谋逆,婚约也被取消。
而本该做皇后娘娘的国公府大小姐沈妙言,不曾去过椒房殿,倒是直接上了断头台。
她的爹娘和祖母,在上个月就被处死。
圣上说,念及她年纪幼小,加上又曾与他有过婚约关系,便容她多活一个月。
可究竟是多活一个月,还是多受一个月的罪,无从说起。
沈妙言跪在断头台上,想着三个月以前,她还是国公府受尽万千宠爱的娇娇小姐。
楚云间也还不是皇帝,只是个庶出的皇子,会专程去寻来精致的糕点,派人送到她的房中,像是在讨好。
堂姐沈月如,也还不是如今才名远扬的皇后,只是沈家庶出二房的女儿。
她正想着,却看见一辆奢华的黑金车驾,打法场经过,黑色绣金蟒的旗帜在春风中猎猎作响。
是国师府的马车。
沈妙言瞳眸微动,随即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素手,缓缓挑开纱帘,坐在马车里的男人漠然地扫视了她一眼,薄唇轻启,轻描淡写地抛下句诗:
“三月春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沈妙言虽是国公府的小姐,可平日里性子顽劣嚣张,压根儿不曾读过几本书,因此也不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
但是监斩官却没再动手,而是派了人去宫里汇报。
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圣旨便传了下来,说是念及沈家祖上曾经立下的功勋,给沈国公府留个后。
于是,她孤苦伶仃地活了下来。
她跪在祖母、爹爹、娘亲的坟前,大哭了一场。
她拖着跪得酸胀的腿,在沈家府邸外晃了一圈,看着朱红大门上明晃晃的白封条,又大哭一场。
她无处可去,试图去投靠新近封了御史的二叔,可还没挨近二叔府邸的门,就被看门的婆子拿扫帚撵得远远的,骂她不是个好东西,说是别连累了御史大人。
徘徊在街头时,沈妙言想起大牢里,爹爹把她搂在怀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