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携卷着雪花和梅瓣,落在两人的头发上。
华扬的眉梢眼角凝结着雪粒,他从腰封里取出一把半旧的桃花木梳,小心翼翼为她将头发梳理整齐,最后从袖袋里,掏出一根碧玉发簪,轻轻巧巧地为她簪上。
那发簪上有好几道裂痕,隐约可见,是用好几段玉粘补在一起的,正是当初被沈月彤摔裂的那根。
他又拿锦帕给她将小脸擦干净,一边哭,一边伸出手,给她将双眼合上。
他抱着沈月彤哭了很久,最后费劲儿地将她背起来,喘着气儿往宫外走,絮絮叨叨的:“表妹啊,当初我说要娶你,你不肯,非要进宫,如今可好……”
说着,眼泪又淌了下来。
而沈月彤合着双眼,面颊冻得通红,趴在华扬的肩上,好像只是睡着了。
北风呼啸,华扬脚一崴,摔到了雪地里。
他像是怕摔疼沈月彤般,连忙将她抱到怀里,那么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若她没有被姑母带走,该有多好。
若她肯嫁给他,该有多好。
若他有本事些,该有多好!
他在雪地中搂着悄无声息的沈月彤,风霜满面,嚎啕大哭:“彤彤,彤彤……”
远方有歌姬缥缈的歌声传来:“被酒莫惊春睡醒,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年少时的回忆,在风中旋转,直到化为纷飞的梅瓣。
雪花落了两人满头满身,他执起她冰凉的手,似是呢喃:“所谓青梅竹马,所谓白头偕老,也不过如此……”
他们曾共青梅,曾共白头。
只是比起旁人,少了一段长久的陪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