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程那冲动盲目之下的疯狂。
品那些遐想,尝那些火花。
然后坠落、又坠落,旋转流离在迷乱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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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包厢。
面容姣好的女人半躺在沙发上,她的面前是一大堆瓶瓶罐罐,还未开封。
盯着面前的酒,半晌,她也没动。
窗外繁华闹市,灯光普照。
房内昏昏暗暗,晦涩不明。
低声咳嗽了一下,她终于动了动葱葱玉指,拿起其中一瓶啤酒,拉开了易拉环。
那啤酒霎时就洒了一些到桌面上,金黄色,明灿灿的。
抿了一小口,手机铃声响了。
她清秀标致的眉眼有了一些动容,从皮包里掏出了手机。
只看了一眼,她眼中的神色却变得更暗了。
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一些很淡的光线通过落地窗进入到房中,一切都很安静。
任由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接了电话,开口时嗓音已经哑了,“妈,有事吗?”
“陈怡婷!你竟然敢跟林少分手!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给我好好地跟林少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分手?”
听着电话那一头的怒骂,她的唇角抿得更紧,将自己隐在黑暗之中。
仿佛那样,就可以逃避心事。
“不要给我装哑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敢分手,那就别认我这个妈!看来,你还真的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都已经分手三天了,昨天回家时还一声不吭的……”
那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
她以为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和寂寞,可此刻她却发现,她一点也不习惯被孤独和寂寞包围的日子。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
她想问这句话,却问不出口。
胸口变得更加沉闷了,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揪住自己的衬衫,但仍旧不发一言。
“怎么不说话?给我说句话!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再不说话的话,我就把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扔出去,你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因为她的沉默,电话那一头的声音变得更加跋扈,大声地怒吼着。
她知道,妈妈很生气。
林玉泉是妈妈花了不少心思才替她找到的东家,她现在把事情搞砸了。
妈妈不生气才怪。
她感到一股无力,好像,什么东西都握不住了,后仰瘫在了沙发上,轻轻开了口:“分手,不是我提出来的。”
那头静了一下,随后是更加怒气冲冲的话语,“不是你提出来的?你以为不是你提出来的,我就会原谅你了吗?你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机吗?你现在在哪?给我滚回来!林少的喜好,你都记住了吗?如果你记住了的话,怎么会惹怒他?他怎么会跟你说分手?”
这一连串的提问,就像是炮弹似的,咄咄逼人,令她无处可逃。
喉咙,变得干涩;眼睛,变得酸涩;心脏,变得疼痛。
而眼泪,终于又开始忍不住了,刷地涌上了眼眶。
“妈,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按着你给我选的路不停地走着,我努力让你满意,我努力让你开心。”她第一次忤逆母亲,略长的指甲掐进了手掌心里,“即使我做了那么多,也换不来你的一点点关心吗?你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我好吗?妈。”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她便感到舌蕾变得咸腥。
眼泪,原来那样苦。
这些年来,她努力朝着妈妈给自己选的目标前进,不断地退让,甚至践踏自己的自尊……她以为,这样至少可以让妈妈感到满足。
可是,事实却证明,这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无论她怎么做,妈妈总是不满意,总是在埋怨。
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那么重视金钱和地位?
难道有了金钱和地位,就能拥有这世间的一切了吗?难道拥有了金钱和地位,人就会变得快乐吗?
“陈怡婷,你现在长大了,还敢教训起我来了!是吗?我看,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妈!”那一头的声音依然如往常那样尖锐。
她苦笑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挂断母亲的电话。
她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听那尖酸刻薄的语言了。
明明已经那么难过了,她不想更加难受。
喉咙很痒,带着些疼,她忍不住揪着衬衫低声咳嗽,竟有些喘不上气。
无力感,坠落感,失重感。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二十五年来,她努力做个好孩子,努力做个好学生,努力做个好老师。
到头来却一点关心都得不到。
失去了恋人、失去了朋友,就连母亲,眼里也就仅剩下那点金钱和地位了。
她在想,这些年来,她可曾有为自己活过一次?
为了让周围的人快乐,她牺牲了全部,却得不到任何东西。
她以为,只要让其他人感到满足,那么,她小心翼翼想要守护的东西,就一定会完好无损。
可是,现实却那么残酷。
让她看清了每一个人的面目。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她低低问了一声。
那双清明的眼睛变得涣散,没有了任何的焦点。
半晌,她嗤笑了一声,似讥嘲似热讽地道了一句:“陈怡婷,你可真是个贱人啊!你说你怎么能那么贱呢?就连林玉泉都看不上你了,你还不够贱吗?”
包厢很安静,没有任何吵杂。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她终于缓缓坐直了身子,将易拉罐的易拉环都拉开了。
然后,她有拿起开瓶器,把所有玻璃罐的塞子都拔了出来。
做完了这一切,她的眼神蓦地暗了一下,随后拿起瓶瓶罐罐就往嘴里灌。
仿佛,那些酒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似的,不要命地嘴里灌着。
有一些酒,从嘴角溢了出来,滴落在衬衫上,变成了金黄色的污迹。
她一改以往温柔细腻的形象,用手背擦掉了嘴角的酒迹,动作粗鲁又率真。
直到喝到吐了,她才终于舍得停下来。
看着那些歪倒的玻璃罐和易拉罐,她蓦地笑了,就像在嘲笑自己曾经的愚蠢和无知。
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两行清泪,在黯淡的光线下,无比清晰。
而她的红唇,已变得苍白,以往白皙的脸庞,绯红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都这样对我……是我做得不够好吗?”她瘫软在沙发上,轻声问着,却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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