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着胆子干笑道:“江大手,这位乌蒙公子刚才夸您老是君子呢。”
江洋那又粗又黑的连眉立时齐齐抖动起来,仰天打了个哈哈道:
“老子……在下做的是无本买卖的,平生只认铜钱先生、金银老爷。有钱就是君子,没钱就是小人。乌朋友看起来就是个君子,君子在上,小人在下先敬您一杯。”
满口里说着不成体统的浑话,那硕大的木轮也终于滚到了酒桌前,江洋二话不说,拿起酒壶连斟连饮,一口气满饮了三大杯,那酒水直溅得满桌都是,其粗豪狂放,便是阿尹在旁看着,竟也生出了当真与某个江洋大盗同室而处的感觉。
他不由缩了缩脖子,视线飘向江洋二人的来处。
孟春儿低眉敛首,正静静地站在后堂的槅扇边,怀里抱着一张伽琴。
此琴有新丽国“国音”之誉,琴声短抑低哑,每有悲风之色,与中原五弦、七弦之清静幽寂、中正平和很是不同。
看着那张来自于故国的伽琴,再思及这几日的际遇,阿尹心下莫名生出了几分悲戚,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也不敢说。
晚风掠过拢窗的轻纱,窗外池水微凉,那风里便也携了些凉意。
孟春儿似是有些不禁这春夜轻寒,将怀中的伽琴抱得更紧了些,臻首也垂得越发地低,轻移莲步,慢慢转去了一旁的琴台。
此处离着酒席颇远,堂中烛火便也有些照拂不到,忽明忽灭的光影下,女子放下伽琴,屈膝坐于琴台之前,伸指拨响了琴弦。
“叮咚”数声,低哑的弦音回荡在屋中,随风飘入夜色,弥散在了烟火长街之外。
阿尹痴痴地看着她,只觉得今晚的孟春儿别有一番风致,比之往日又是不同。
“好酒!特奶奶地,真是好酒!来,乌兄弟,咱们干了这杯!”
耳畔响起粗俗不堪的劝酒声,惊醒了正出神的阿尹,他忙收回收视,偷眼打量坐在不远处的乌蒙。
乌蒙犹自举酒痛饮,面上的笑容很是开怀,可他的眼底却透着极深的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阿尹不由得后背发冷,脸色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恨不能一直退进墙里才好。
“没用的东西。”一声低斥忽地传来,阿尹当即一呆。
竟是新丽语?!且说话者还是个女子?!
他诧异地顺着的声音来处看去,便瞧见了一幕垂落的灰色纱幕。
原来是那个女剑客在说话。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