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中当即一阵兵荒马乱,女子哭声与尖叫声次递传来,而河畔瞧热闹的百姓亦被那巨响所惊,你拥我挤,竟有人被挤下了河岸,又有遭人踩踏的,众兵卒大声斥骂,竭力阻喝人群爆乱。
一时间,马嘶与人声并起,狂风与巨浪共高,那漫天阴云沉沉压下,竟有种山雨欲来之感,通济码头也再度被躁动与不安笼罩。
楼船之上,王匡很快便稳立身形,摆手命阿福退下,抬头望向远处。
城西方向,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直上云霄,风中隐约传来喊杀声。
“也是时候了。”王匡负手淡笑,面上的神情很是怡然。
尽管偶有漏算,甚或已失一城,然而于大局却是无涉,盖因他所求者与对手并不一致,若此局能得各取所需,倒也有趣。
“先生果然神算。”莽泰此时亦正望向城西,目中火光跃动,烈焰如灼。
隐忍、蜇伏、退避,两年来的与世无争,为的不过是他日的绝胜一击。而此刻,时机已至,他仿佛正置身于两军阵前,只待一声号令,便有千军万马冲锋陷阵。
王匡转过脸来,淡笑地望向这位边城左帅,眼底兴味有之、欣然有之、怪异有之,似是正在观赏一出好戏。
莽泰肃立数息,猛然一甩拢身大氅,单臂高举,低沉的语声随大风起落,萧冷且坚硬:
“披甲。”
………………
“甲衣呢?本宫的甲衣呢?本宫的马呢?本宫的剑呢?”
城西油关坊,烈火吞噬了好些房舍,空气被烧灼得“噼啪”作响,硝烟弥漫,大火将狂风烤得滚烫,扑入口鼻时有若火龙一般。
风助火势、火借天威,根本扑救不及,有人哭喊救命、有人趁乱打劫、还有被烧伤的百姓在地上痛苦翻滚,情形极是惨烈,而往日在此巡卫的府衙差役,却是一个也不见。
太子被一名异常高壮的黄肤男子背在背上,数十龙甲卫将他们护在当中,一行人朝着城西夺命狂奔。
在他们身后,十余黑衣人正高喊着“杀金狗”、“宰了他”,呼喝不休,穷追不舍。
因夜黑风急,烟尘又大,到处都是乱跑的百姓,是以众人并瞧不清追兵到底有多少,只听见喊杀声一声紧似一声,显是追兵咬得极紧,而当此紧要关头,太子却犹在发出毫无意义却又响亮无比的质问。
他什么都不曾备下,连匹马都没有,只能被人当累赘一般负着逃跑,他既觉丢人,又觉恼怒,心下还憋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