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夫人醒了?”卫姝问道。
姜安特意前来寻她,想必是报平安来的。
果然,听得此问,姜安便点头道:“是,姑娘。夫人方才已经醒了。”
他的白发在风里晃动着,苍老的面容上含着几分欣慰:“有大夫给夫人施了针,夫人现下已经无碍了,便遣了老奴来与姑娘说一声。”
姜氏素有成算,此举一则让卫姝放心,二则亦显示出与卫姝的亲近,多少有点借势的意思。
强却为势,卫姝足够强大,便也有余势荫庇旁人。
思及此,卫姝复又想起吴夫子提前散学之举,禁不住心下感叹这位女先生行事确实周全,没说让程月娇一人先走,而是全体散了学。
如此既顾全了学生的脸面,亦免去了学堂中的议论。就算其后有风声传出,亦是程家自家之事,与她这个夫子却是无涉的了。
看起来,吴夫子常在高门走动,对后宅里的这些门道十分精通。
念头转过,卫姝便对姜安笑了笑,道:“既然咱们半道儿遇见了,那我便还是去瞧瞧夫人罢。”
姜安忙应了一声,转身在前引路,卫姝一面随他朝前走,一面便问:“程奉直知道了么?”
虽说是“男主外、女主内”,身为一家之主的程渭对家中用度或许不上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任人欺瞒,且还是被人合起伙来瞒了整六年。
他一定很恼火。
姜安想是听懂了卫姝的意思,压了压手中的油伞,将随风而来的雨幕挡住,沉声道:
“老爷已经回来了。那位大夫便是老爷带回来的。方姨娘如今便在小西楼歇息。”
三句话,前因后果都在里头了。
那小西楼听着好听,实则却是从前的水房,老太太嫌那地方太偏,弃用了,因常来无人打量,愈加泥烂木朽,房梁也榻了一半儿,于是便被用来关押犯了错的下人,却是比柴房更管用。
这个天气,又下着雨,方姨娘一个人呆在那四面透风的地方,少不得要捱些苦头。
程渭看来是动了真怒,连老太太的面子也没给,也不知冯老安人会不会与他置气?
一路行至东府二房正院,卫姝二人才进角门,恰见程渭与一名男子跨出正房。
虽然卫姝并无所谓,可碍于程家的规矩并阖府小姑娘的清誉,她还是闪身避在门外,以免冲撞了外男。
透过门缝往里瞧,程渭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神情间无一丝异样,倒